“你还记得那个与他通信的人的确切体貌特征吗?”
“记得。”
“好极了!范霍本,您有小汽车吗?”
“有。”
“走吧。”
“去哪里?”
“您会看到的。”
他们三人上了小汽车,德内里斯在车内发表自己的意见:
“贝舒,有一点是你忽略了的,而我认为那是主要之点。在案发前几个星期,伯爵在报上刊登的那则启事意味着什么?他要求收回那样的小物品,有什么好处?在于尔菲街的公馆有那么多珍贵的物品。却偏偏要偷走那些小物品,对于窃贼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要去找那位老太婆,她出十三个法郎五十生丁的价钱,贱卖给我烛台托盘、拉铃丝带和别的琐碎无用的东西。我正是这样做的。”
“那么结果怎么样呢?”
“直到现在,还是事与愿违。但是我希望很快就会有所突破。在伯爵被捕后的第二天,我去找过跳蚤市场卖那批小物品给我的女商贩,她对于那个卖给她成批旧货只收一百个苏的女人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上门兜售服饰脂粉的女商贩,有好几次卖给她同类货物。关于她的名字和她的住址,跳蚤市场的女商贩就不知道了。但是她肯定古董商格拉旦先生可能会晓得,是他带那个服饰脂粉女商贩来的。我连忙跑到格拉旦先生家里去,他住在塞纳河左岸。他已出外旅行,今天回来。”
他们很快就来到格拉旦先生家里。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显然是特里亚农大妈,我们都这么叫她,因为她的商店名称是‘小特里亚农’,在圣德尼街。她是个古怪的女人,感情不外露,相当怪僻。她廉价出售许多不值钱的东西。但是,除此之外,她还卖给我一些可以赚大钱的家具,不知她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其中有一件是出自十八世纪著名的家具师夏皮伊之手、最纯粹的路易十六时代的桃花心木家具。”
“您已经把那件家具卖了吧?”
“是的,家具已运往美洲。”
三个人离开那里,非常惊讶。德·梅拉马尔伯爵家的大部分家具都是夏皮伊设计制作的。
范霍本搓着双手。
“这种巧合对于我们有利,我们有理由设想:我的金刚钻在‘小特里亚农’的某个秘密抽屉里。在这种情况下,德内里斯,我肯定您将……”
“给您献上礼物?……当然会,亲爱的朋友。”
小汽车停在离“小特里亚农”有段距离的地方,德内里斯和范霍本进入商店内,留下贝舒守在门口。这是个狭长的店铺,堆满了小摆设、有裂纹的器皿、破损的瓷器、“穿旧了的”毛皮衣服,撕破的花边以及服饰脂粉女商贩经营的各种商品。在店铺的后间,特里亚农大妈,一个头发灰白的胖女人,正在跟一位手里拿着没有塞子的长颈大肚玻璃瓶的先生谈话。
范霍本和德内里斯在货架之间漫步,就像寻找旧货的收藏家那样。德内里斯悄悄地观察那位先生,看不出他像是在这种地方买东西的顾客。他身材高大健壮,一头金发,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外表潇洒,举止爽直。和女老板谈了一阵之后,他放下没有塞子的长颈大肚玻璃瓶,朝门口走去,同时察看各种小摆设,并且窥伺新来的人。德内里斯全都看在眼里。
范霍本根本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把戏。他来到特里亚农大妈旁边,觉得可以跟她谈谈,既然德内里斯忽略了这一点。于是他低声对她说道:
“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有人把从我家偷走的东西转卖给您了吧?例如一个……”
德内里斯预感到他的同伴会莽撞行事,示意他不要讲,但是范霍本还是继续说道:
“例如一个钥匙孔盖,半截拉铃蓝丝带……”
服饰脂粉女商贩竖起耳朵听,然后跟那位先生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刚又急急忙忙走了回来,比平常的速度要快,这时他皱了皱眉头。
“确实没有,”她说道,“……在那堆东西里找找吧……也许您能找到合适的东西。”
那先生等了一会儿,又向女商贩递了个眼色,似乎要她提防,接着走开了。
德内里斯急忙朝门口走去。那先生叫了一辆出租汽车,上了车,俯身向前,将声音压得很低,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时,警探队长贝舒走了过来,正从出租汽车旁边经过。
德内里斯怕陌生人看见他,留在原处未动。当出租汽车一转弯,贝舒就跟他碰上了。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圣奥诺雷城厢,孔科迪亚公馆。”
“你有怀疑吗?”
“我通过玻璃窗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他。”
“谁呀?”
“那个成功地让人把信送到德·梅拉马尔伯爵囚室的人。”
“与伯爵通信的人?他还跟出卖梅拉马尔公馆被盗物品的女人谈了话!该死!贝舒,你得承认这种巧合很蹊跷!”
但是,德内里斯没有高兴多久。孔科迪亚公馆的人根本没有见到一个体貌特征与之相符的先生进去过。他们只好等待。德内里斯等得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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