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啦。”
“哦,是小紫啊。”保吕草从里头走出来。
保吕草润平穿着皱掉的衬衫以及磨破的牛仔裤,头发也乱糟糟的,细框眼镜总是快要从鼻梁上掉下来似的.人看起来虽然还很年轻,不过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这栋公寓的房客当中,保吕草不仅是年纪最大的,而且也没有人住得比他还久。
保吕草正如他在走廊门外的招牌上所写的,是一名侦探,然而却怎么看都没有像是侦探的样子,也没有在做什么像是侦探的工作。乍看之下,感觉像个留级的大学生,或在街角摆摊卖饰品的小贩。做的似乎都是一些接近便利屋或是人力银行那样的工作,香具山紫子还有隔壁的小鸟游练无,先前都由保吕草帮忙仲介了好几次的打工机会。不仅如此,住在这栋阿漕庄的学生,几乎都可以说是保吕草网罗到的“人才”。
尼尔森从里面晃了出来,就坐在保吕草的脚边。它用蒙胧的眼神仰看着紫子,却也不像是特别想要干麻的样子。
紫子一语不发地等着保吕草这边开口,总觉得由自己主动说出会有些尴尬。保吕草一脸不好意思地苦笑着,抓了抓头皮。
“帮我说了吗?”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嗯。”紫子点点头。
“那…她怎么说?”保吕草满是担心的表情。
“她说不行。”紫子摇摇头直接了当地回答。等到她发觉自己的举止似乎太过冷淡,已经太迟了。其实她觉得保吕草有点可怜,不过仔细一想,自己除了忠实陈违事实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此外,她内心的纤细感情也虽然也正在激荡着,但还没有澎湃到要迸发出来的地步,加上整个人又非常爱困,于是决定对于自己介入其中的念头视而不见。
“她的意思是不方便吗?”表情很难过的保吕草问。
“没啦,不是那样的。她…好像只是单纯没有兴趣而已。”
“你有好好帮我问吗?”保吕草扭扭捏捏地问:“毕竟是小紫提到红子喜欢古典音乐的呀。
事到如今,该不会又说好像没有兴趣了吧?”
“嗯…可是,她的确有这么说过。”紫子嘴巴闭得紧紧的,又耸耸肩。
“那就是说,跟我一起去不好罗?”
“那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紫子瞪着保吕草。
“唉,不行吗?”保吕草深深叹了口气。“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票拿到手的。”
“要不然换我去吧?”
“咦,你愿意把票买下来吗?”保吕草的表情稍稍开朗了些。
“只买我那一张的话。”
“有两张票耶。”
“那你就跟我去嘛。”
“这样啊。”保吕草皱着眉头。“小紫有没有什么朋友能卖给他的吗?”
“小气鬼!”只说了这么一句,紫子使劲地关上门。
保吕草并没有追出来。
紫子斜斜穿过走廊,打开房门进去自己的房间。脱下戴在头上的帽子,整个人摊到被窝上。用力地叹了口气,接着卸下隐形眼镜,在流理台前洗脸。
“什么嘛,真是的…”想到保吕草就一肚子气,紫子不自觉地喃喃说着。“笨蛋,花钱的话还有谁要去啊!”
她本来还想喊得更大声点,不过想到自己是个有教养的人,于是便打消这个念头。
紫子受到保吕草润平之托,将他的话转告濑在丸红子,结果就是这样罗。保吕草手中拿到一个月以后古典音乐会的门票,想要邀红子去听。明明自己讲就可以的,保吕草却出乎意料地胆小,昨晚,濑在丸红子也是为了打麻将才第一次来到这栋阿漕庄,光是这样似乎就叫保吕草整个人飘飘然的,面对面坐了好几个小时,却没有办法直接向红子开口,到头来才在散会回家之际把紫子叫到一旁,拜托她向红子问问看音乐会的事情。
紫子就这样摊在床上闭着双眼。
约好傍晚还要再去一趟红子那儿,说是要请吃晚饭。不对,正确地说,请吃饭的不是红子,而是那个怪怪的老伯吧。对了,叫做根来,名字听起来像是忍者那样令人害怕的欧吉桑,似乎一向都是由他来料理三餐的。他跟红子住在一块儿,真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根来老人好像还是对面房间小鸟游练无常去的那家道场的教练,反正红子还有根来都是不可思议的怪人。该怎么描述才好,濑在丸红子的周遭彷佛是个聚集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不法地带,虽然说别的地方也是有很多很多…
反正就给它睡到傍晚吧,紫子心想。
4
树林里隐约可见一栋小小的木造房屋。勉强看得出从前上着白漆的木板外墙上,镶嵌着同样已褪色的蓝色窗框。
那一带位于樱鸣六画邸大宅最北边接近后门的地方,一旁紧邻着两棵高大的银杏树,还长了许多一到秋天便会制造落叶的树木。这座建筑物规模与主屋一比就像是小巫见大巫,是一栋被唤作无言亭的别馆,它就伫立在一处太阳几乎照射不到,由树荫遮蔽成的天然巨蛋体育馆当中。
濑在丸红子一家大小就住在这栋无言亭里。说是一家大小,其实就是濑在丸红子跟她的儿子,还有根来机千瑛三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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