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江发出高八度的声音,眼睛像蜜蜂煽动翅膀般迅速地眨了好几下。“我的打扮?
怎么了吗?这一身打扮有哪儿不对劲?”
“没有,没什么地方不对劲的。”练无甜甜地一笑。“不过,你打扮成那样是有理由的吗?”
“理由?”
“是的。”
“这还要什么理由不理由的?”
“那么,我这身打扮很怪异吗?”
“不会呀,呃,非常地…该怎么说呢?对了,是很漂亮啦。看起来还满可爱的…”小田原静江笑得有些生硬。“老实说,我觉得和你还满搭的。不过,你是男孩子吧?好好一个男生像这样子又化妆又穿裙子,对于我们这一辈的人来说,总是没有办法这么容易理解的呀。”
“这一点我当然明白。就算是和我同辈的人,基本上也是一样的反应。不过,认识的人早就都知道了,而不认识的人也只会以为我是女生吧?这样一来,既没有产生什么问题,也没有谁会感到不舒服,又不会受到伤害,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即使是面对社会,又没有造成任何麻烦,更没有欺骗什么人,不是吗?”
“哎呀,虽然这么说没有错…”静江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练无,一边咕哝着说:“嗯,被你这么一说,还真让人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呢。”
“小田原太太,怎么样呢?”保吕草从后头小声地问:“找水鸟游同学会不方便吗?”
“不。”静江摇了个头,再次端详着练无。
“呃,是小犬要请家教的事情啦,你正在读N大医学院是吗?”
“哇,打工的事情吗?”练无的双手在胸前三口拢。“有着落啦!真高兴!”
“请等一等。请问在小犬面前,是不是可以不必这样…条件就是不要扮女装。”
“啊,好的好的!”练无用力地点头。“那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要是为了钱,我什么都干得来。啊…我这话说得太过火啦。”
“请不要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喔。”小田原静江蹙着眉头说。
“奇奇怪怪的事情?您是指什么?”练无问。
隔了几秒钟沉默,小田原静江最后狠狠地瞪着练无,留下一句“总之拜托你了,我会找个时间带小犬过来这边的。”接着便穿过走廊朝楼梯的方向走去。练无一直不吭声,直到她走下吱吱作响的楼梯。
“耶?可是,小田原他们家不正是开补习班的吗?”
“好像是这样吧。”保吕草点头。“详细情形我不清楚,反正就是希望不管怎样,都一定要瞒着她先生请家教。所以不是去大宅那边上课,而是那边的少爷过来我们这里。”
“这里?我的房间吗?”
“就是那么回事。”保吕草点头。“你房间要比我的干净得多吧?”
“那是一定的!”练无猛点头。“啊,可是这样很可惜耶,说到家教的迷人之处,不就是可以吃些什么家常料理啦,茶点之类的吗?上课地点是在这里的话,那就全都没有了嘛…啊啊,我歹命啊,真希望对方可以带块蛋糕过来。”
“这个只要先跟小田原太太请款就好了吧?蛋糕钱会帮你出啦。”
站在门口简单听完小田原静江登门造访保吕草的经过以后,练无就先告辞了。除了彼此话都不是很多之外,昨晚打麻将打到凌晨三点,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了。
小鸟游练无下楼穿鞋子,一到外头就给初夏爽朗的阳光照得眯上眼睛。他摇曳着颇具份量的裙子向前迈去。
沿着阿漕庄的砖墙往北走,就能瞧见樱鸣六画邸被石砌墙基跟白墙夹在左右的正门。道路到那儿成了T字型,不管往左右两边走,都是笔直延伸到一望无际的石砌墙基跟白墙。
练无在那儿往右,也就是往东边的方向拐弯,打算朝着最近的地下铁车站走去,却正好看见香具山紫子从六画邸的正门走出来,于是停下脚步稍候一下。
紫子也是昨晚打麻将的成员之一。保吕草润平的房间里集合了保吕草、小鸟游练无、香具山紫子,还有濑在丸红子共四个人,从一开始,保吕草就连着四次都用七对子(注五)胡牌,结果是由他一人独赢。大伙儿在半夜三点散会,两名女生说还要再喝一摊,于是就离开公寓。
注五 “七对子”又称“七对”,就是麻将牌里出现七副对子的情形。
香具山紫子原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夜猫子,看得见太阳的时段里,她大概都还在睡觉,只是看在公寓里睡,还是在大学的课堂上睡罢了。她跟保吕草还有练无同样住在二楼,隔着走廊,房间正好就在练无的对面,年纪相同,都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只有极少数一时兴起,她才难得像是蜻蜓点水般地去私立大学上几堂课。
紫子也注意到了练无,举起一只手打招呼,如同往常一样一脸睡眼惺忪的表情。身材修长的紫子个头比练无还要高,留着一头短发,现在正戴着一顶棒球帽,浑身上下的外观都与长头发的练无形成对比。
“呵,小练。上哪儿呢?又打扮得这么漂亮,看你平常还算适可而止,所以才没念你,怎么最近就搞得花枝招展的?不光是指化妆,你看看那件褶边的衬衫,该不会是找到有这种复古兴趣的同好啦?简直是一大早就要去约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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