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子姐竟然会是…呃,那种深藏不露的人呀。”
“没有想到?”红子抬起头,朝保吕草只瞧了一眼。“是不这么觉得吧。我也没有看出来原来保吕草是这样子的呢,我只觉得,你是个有些特别的人。”
“彼此彼此。”
“我们彼此都伪装得很好呢。”
“是啊。”
“只是像平常那样计算,像平常那样按照默记的作答,结果老是拿一百分。”红子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会被称赞,不过,同学们渐渐把我说得像是怪物一样。更过分的时候,甚至还差点被认为是作弊呢。我这才晓得,我不能显得从头到尾全部都会计算,像那样使出全力。那些飞毛腿的人,一定是实际上可以跑更快,却为了不被当作妖怪而边跑边放水吧。马拉松选手也是,故意表演出很痛苦的样子好博得大家的称许呢,我小的时候,一直是这么想的…即使如今还有一半这么相信呢。”
“我也是这样呢。”保吕草站在原地。
红子也停下脚步。
“这条路没有错吧?”保吕草问。
“嗯,再前面一点点就是了。”
“为什么会提到这种话题呀?”保吕草摊开一只手,没有意义地摆动。“为什么会忽然想要跟我说这些呢?”
“因为不得不说吧?”
“确认了。”
“保吕草刚才说到的林选弱桑…”
“啊,原来红子姐没有睡着呀?”
“人家是装睡啦。”
“心眼真坏呢。”
“因为我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句话的意思呀。”红子回答。
几秒钟的沉默。
“啊啊,”保吕草转动脖子。“你明白它的意思呀。不过,你害怕它是因为?”
“想出那句话的保吕草,你的思考能力,这才是我害怕的。”红子笑嘻嘻地。“这样的感觉,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出现啦。”
保吕草盯着红子瞧。
驰骋在马路上的车子鸣按着喇叭。
然而两个人并没有看向那边。
“你是打算让我注意到,于是计算好才说出来的吗?”
“老实说,有一半是吧。”保吕草点点头。
“在考验我呀。”
两个人又迈出了脚步。
4
要把香具山紫子从计程车里拖出来,简直和奴隶在海盗船上划着船桨差不多,同样是个累死人的粗活儿。假使对方死翘翘或者是睡得很熟的话,可能还比较好吧。简直像是在做困兽之斗的紫子,对于练无百般抗拒,一边嘻嘻哈哈地一下扯他头发,一下赏他耳光,下手完全不知轻重。
付了车钱给计程车,练无回过头看的时候,只见紫子想要一个人匍匐而上阿漕庄玄关的阶梯。练无才想追上去,她却突然转个方向,双手伸开朝他飞扑。
“够了喔!小紫!”练无火冒三丈地大喊。“饶了我吧,再闹就把你丢在这里罗。不管了啦!”
“保吕草学长,我啊…已经对保吕草学长…”
“跟你说我不是保吕草学长啦。喂,自己站起来啦。”练无帮紫子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
“去保吕草学长的房间喔。好啦,真的。”紫子在练无的肩头念念有词。
“才不好啦。”
总算爬上了楼梯。
汽车的煞车声传来,似乎有车子在公寓前面紧急煞车。
开门的声音响起,可以听见有谁愈跑愈近的脚步声。
“小鸟游先生!”有人从后面叫住。
练无回过头来,一个男人从楼梯跑上来。是濑在丸红子的前夫,爱知县的林刑警。
“咦,怎么了吗?”练无将紫子从肩膀上放下来,她就像刚揉好的黏土一样软趴趴的,就那样在走廊下躺平。
“不要紧吧?”林刑警看着瘫倒在地上像是死了的香具山紫子问道。
“大概吧,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练无回答。“倒是刑警先生,你在这个时间…”
“我是被叫出来的,那个…是被濑在丸小姐。我到了居酒屋,结果人家告诉我你们已经离开了。”林刑警声音低沉地说。把红子叫做濑在丸小姐实在是很不自然,不过那有属于他自己的美学吧,练无宁可这么想。
“我们在川名的十字路口就分开罗。”练无说明。
“说是还要再去一家…”
“去哪里?”
“这个…对了,该不会就是红子姐经常去的那家店吧?有一家可以赊帐的店?名字我不记得了。嗯,就是小孩和老人不可以进去的那家店。”
“啊,我知道了。多谢。”
林刑警发出超大的声音下楼,从玄关飞奔出去。
练无拉起紫子的手,要让她站起来。她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走路。
“啊,我好难过。啊啊,好难过啊…快不行了。”紫子呻吟着。
“还有一点点就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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