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女人当场尖叫起来,说不定他就会落荒而逃,然后被别人抓住。可是谁又能想象得到,真弓的母亲竟然在家呢?
幸好他脱口而出的“我是来收NHK电视台的放送费的”起了作用,打消了对方的疑心。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始终捏着一把汗,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败露。结果居然顺利过关,大概是他的外表很像NHK的收费大叔,因此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吧。看来今后遇险时可以使出这一招。
把烫热的酒灌进喉咙后,恼人的耳鸣便消失了,曾根总算缓过气来。咬着一根烤鸡肉串,他重又回想起真弓的母亲。
母亲应该是从新泻来东京看望女儿的。女儿二十二岁,那母亲至少也有四十二岁了。她的脸庞比女儿圆润几分,柔顺的头发扎在脑后,长相与曾根在驾照上看到的真弓十分相似,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
她穿着颜色素雅的套装,应该是刚到公寓。假如曾根去得再早些,就换成是他在房间里和不速之客打个照面了。到那时任他舌灿莲花也没法蒙混过关了,搞不好他还会索性变身为残暴的强盗,对她出手。虽然曾根个子小又没体力,但要对付妇女小孩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为防万一,尽管无意使用,他怀里也始终揣着一把菜刀。不过他从未遇到过类似的险情,这让他松了口气。他不喜欢动用暴力。
真弓的母亲至今依然风情动人,比女儿更符合他的口味。想象着那丰满成熟如水蜜桃般的肉体,他不由得露出淫猥的笑意。跟自己的老婆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他心想。
“胸部好像很丰满嘛。”
他突然笑出声来,旁边工人模样的酒客莫名其妙、醉眼蒙眬地望着他。
六月二十日(大泽芳男)
看到二〇一号室里的人影时,我以为肯定是进了小偷,正凝神察看时,却见窗子被打开,窗口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我颇感诧异。她的模样很像真弓,凭直觉我觉得她就是真弓的母亲。原来如此,记得上次那封信里也提过,看来是母亲从新泻来东京探望女儿了。
对方也发现了我,好像吓了一跳,之后还点头向我打招呼,但我觉得既然之前和真弓素无攀谈,此时回应会很别扭,于是没有理会,径自关上了窗子。
要是被她当成态度冷淡,我也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母亲做好晚饭等着女儿回来,真弓却迟迟不归。以她的德行,八成是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母亲特地来看她,她却半点儿孝心都没有。我很同情她的母亲。
隔着窗子望过去,母亲正以手托腮坐在餐桌前,表情看起来很落寞。
*
真弓,前些日子在你正忙碌的时候过去打扰,真是抱歉。
去你公司时,在门外看到了你工作时的样子,办事非常干练利落,妈妈很高兴。要是爸爸能看到你的成长,一定也很欣慰。
不过,我有点儿不放心你的日常生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虽然你尽力表现得开朗,但我发现你时不时就会若有所思。我刚来东京的那天晚上,你回来得有些迟,该不会和你想的事有关系吧(我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愿是我多心了,如果真有什么烦恼事,不妨和我商量一下,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
我在新泻祈祷你幸福快乐。
六月二十七日清水美佐子
清水真弓小姐亲启
*
妈妈您就是爱操心,我绝对没事的,您放心好了。
您会有那种感觉,肯定是因为我疲劳过度。第一次在东京独自生活,要面对很多令人精神疲倦的事情。不过我绝对会积极面对的,您不要担心。
至今为止,我从来就没有气馁过,对吧?太操心的人容易老哦。
我在东京祈祷妈妈身体健康。
六月二十九日真弓
清水美佐子女士谨启
05
六月三十日(大泽芳男)
近来精神状态变得很不稳定,失眠越来越严重,夜复一夜的辗转无眠,令我的身体不堪重负。
当初病愈出院没多久,清水真弓就搬进了对面的公寓,从此便不断扰乱我平静的内心。她对我露骨的性挑逗愈演愈烈,到现在依然不依不饶。
不可否认,我内心深处存有偷窥的欲望。我是个健康的单身男人,有着正常的性欲,看到女性的裸体会兴奋,也曾光顾过肥皂乐园※,这些事实我不会否定。(※日本风俗业之一,提供色情服务的洗浴场所。)
那女人明显是抓住了我性方面的弱点,接二连三地发起攻击。或许有人会说,那就把窗子关上算了,但一直窝在封闭的房间里会得幽闭恐惧症的。而且现在正值阴沉的梅雨季节,关在潮湿的室内,只会助长我的妄想。那女人现在正在做什么呢?打扮成什么样?一想到这些,我就再也无心去碰工作。
终于,我做了那个梦。
我梦到自己深夜潜入她的公寓(怎样进去的不记得了),趁她熟睡时进行袭击,强暴了她。别看她平日百般挑逗我,这时却拼命抵抗,并企图尖声呼救。为了让她噤声,我伸手去捂她的嘴,不料却被她狠咬了一口。被激怒的我已经无法自控,双手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等我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慌忙松开手时,她已经两眼翻白,气绝身亡了。我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声音——
梦到这里我倏然惊醒。这个梦,犹如地狱画卷,半年前将我拖入酒精中毒的深渊,之后便不分梦醒,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折磨着我。出院不过三个月,我竟然又一次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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