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论就是,来找清水真弓的高野太太,在回家途中被大泽芳男袭击了。大泽不知用什么手段劫持了她,把她监禁在库房,最终导致她死于非命。究竟她是遭到杀害,还是身体衰弱而死,眼下还不得而知。总之尸体在库房里日渐腐败,再也放不下去了,大泽便趁夜深人静时在院子里挖坑掩埋。不巧的是,当晚被警察追赶的曾根正好逃进院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高野太太失踪的日期与大泽埋尸的日期相差五天,假设她被劫走时已经丧命,尸体应该就是腐败到那种程度。
“妈的,这家伙简直伤天害理!”
曾根确信自己抓到了大泽的把柄,现在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对这个戒酒中心的爪牙,非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不可。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报警,但应该怎么说?自己的名字是万万说不得的。
那么就匿名举报好了。对,就这么办。曾根扫了一眼房间,找到电话,按下一一〇。还没听到嘟声响起,电话就被接了起来,一个干练的男声问道:“您有什么事?”
曾根行动得很快,却还没有想好怎样开口。
“呃……”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再次问道。
“杀、杀人了!”
“杀人?现场在哪儿?”
对方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
“东十条。”
“请说明具体地址。”
一想到正在和警察周旋,曾根顿觉缚手缚脚,别说对答如流了,喉咙都紧张得发干。
“最近发生过绑架案对吧?”
他简直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绑架案?”
“对呀,高野的老婆不是失踪了吗?”
“高野的老婆?”
“就是高野广志的老婆被绑架的案子,报纸也登过啊。”
所谓报纸登过云云,其实是他从真弓的日记里看来的,详细情况并不清楚。曾根的脑子愈发混乱,耳朵嗡嗡直响,口齿也变得含糊不清。
“听不懂吗?我看到有人杀了那个女人,还把她埋了起来。”
“别着急,请从头详细说。”
“我亲眼看到那女人被埋在了院子里。”
“您是说她的尸体?可以告诉我地点吗?”
问到地点,曾根还真不知道确切位置。大泽家到底是在东十条的几丁目呢?想讲的事讲不明白,让他禁不住心烦意乱。
“就是那个译者啊,大泽芳男,你没听说过?”
对方似乎已经起了疑心,认定这是个骚扰电话。
“对不起,请问您是……”
名字怎么能报出来?!
“哎呀,高野的老婆就埋在大泽家,这么讲你还听不懂?”
“请你从头讲起,讲清楚些。”
“浑蛋,你脑子进水了吗!”
曾根气得猛地挂上听筒。这人真是蠢到家了,亏他还特地打电话来通风报信。
“TMD!”
曾根骂骂咧咧地又喝了一杯啤酒。
看来警察是指望不上了。
回过神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窗外夜色朦胧,真弓的房间不知何时也已没入了黑暗之中。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看到大泽芳男正坐在窗前工作。令曾根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在喝威士忌。
“呸,什么烂人!”
曾根心想,亏他还装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跟医生打我的小报告,背地里还不是照样喝酒。你就给我喝到酒精中毒吧!
曾根怒气冲冲地躺到床上,借着酒劲,很快便酣然入梦。床垫软绵绵的,睡起来很舒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曾根被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吵醒了。他躺着没动,竖起耳朵细听,这声音说不出的耳熟。他绞尽脑汁搜索着记忆。
沙沙沙……
听出来了,声音来自院子那边。曾根起身将窗帘掀开一角,发现楼下的院子里有个穿白衬衫的人影在晃动。就如他之前看到过的,大泽正在挥动铁锹挖坑,已经挖到腰那么深了。定睛细看,只见大泽把铁锹扔到一边,从坑旁抱起一个白色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坑底,然后填上泥土,仔细地踩平。
大泽并未察觉曾根在偷看,自顾自地默默忙活着。最后他拿着铁锹走进了库房,好半天不见出来。从库房里不时漏出一缕灯光。
“难不成他又……”
曾根确信大泽又是在掩埋尸体。这个人一定是疯了。万幸的是,臭味还没飘过来。
“可恶,杀人凶手!”
骂归骂,该怎么办他还是心里没底。从刚才打的报警电话来看,警察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到底该如何是好呢?这种疯子竟然逍遥自在没人管,这世道真是荒谬得可以。
“给保健所打电话吗?”
别傻了,现在可不是讲冷笑话的时候。
就在这时,电话铃骤然响起,吓得曾根的心脏几乎停跳。黑暗中,电话嘟嘟地响个不停,曾根盼着对方能主动挂断,可是等了好久,那边仍旧不肯放弃。
“你有完没完!”
闪烁着红色背景光的电话仿佛有了生命,让曾根心里有点儿发毛。该死,不管是大泽芳男、高野广志,还是这个打来电话的人,全都是一帮疯子。他的耳朵也随着电话铃声嗡嗡作响,脑子里像是有破鼓在当当狂敲。忍无可忍之下,曾根抓起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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