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弓吗?”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听她的口气,似乎很意外有人接了电话。既然这样,你还打来干吗?曾根很想这么说。
“怎么不做声,在的话就回我啊!”
“……”
“真弓,你在吗?”
烦死了,这个哕唆的臭娘们儿。曾根一声不响地放下听筒,就在挂断电话之前,还听得到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今后再也不能光顾了,打电话的女人很可能会起疑心,而过来察看情况。想到难得来这儿一趟,曾根开始翻找财物。
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地塞着衬衫、连衣裙等出门时穿的衣服。因为光线很暗,曾根只能挨个儿衣兜摸索。本来没抱多大期望,没想到其中一个衣兜里居然有张万元大钞,他连忙抽了出来。
转过身正要离开时,餐桌上不知有什么东西飘然落下。惊讶的曾根捡起一看,原来是张剪报。他回手拉上通往和室的纸门,躲在厨房,打开随身工具中的笔型手电筒细看报上消息。
北区路煞再现
……十四日凌晨一点左右,北区岸町一丁目王子稻荷神社旁的路上,家住该区王子本町一丁目的公司职员水泽佑子小姐(二十三岁)在回家途中突遭歹徒袭击,被从后方刺伤背部,伤势需要两三周才能康复。距离现场约一公里的中十条二丁目,八月一日也曾发生过年轻女子被刺重伤事件。鉴于行凶手段类似,王子警署认为应为心理变态者连续犯案。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
曾根把剪报放回原处。该死,这么说来警察正在这一带撒网呢,上次能够侥幸逃脱,简直是个奇迹。
蹑手蹑脚地走下公寓楼梯,曾根快步向前,迈向大泽家对面。
在他身后,一双眼睛正紧盯着他。映着“日升雅苑”的夜灯,手上的刀锋闪闪发亮。
09
八月二十二日(大泽芳男)
明知道绑错了女人,第二天、第三天,我却并没有放她离开。一想到会有被人发现的危险,我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
几天下来,我竟渐渐爱上了这个无力抵抗、温顺地躺在床上的女人,于是更加合不得就此放手。这一切就像约翰·福尔斯※的小说《收藏家》的翻版。虽然每次都是我单方面地在和她沟通,但她应该可以感受到我的心意。(※约翰·福尔斯(JohnFowles,1926-2005),英国着名作家。《收藏家》(TheCollector)是其在一九六三年发表的处女作,讲述一个蝴蝶标本收藏家将倾慕的年轻女孩儿绑架并监禁在地下室的故事。)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女性时感觉如此安宁自在。以前我对女性只有厌恶可言,这次却不一样。只要她同意,我甚至愿意和她结婚。但我必须先消除她的误会,无论我对她多么温柔,她遭到监禁始终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时间就在我的犹疑不决中消逝,她也对我封闭了心扉。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沉默不语,令我一筹莫展。
《收藏家》的主人公就像凯列班※,是个毫无教养的俗物,狂妄自大的变态,我比他强太多了。我受过高等教育,又从事翻译这种脑力工作,凯列班跟我根本没法比,可是那女人却一直用轻蔑的眼神拒绝我。我只有在夜间才能潜入地下室,给她带去简单的食物和饮料,但她却从没碰过。(※凯列班(Caliban),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中丑陋而凶残的怪物。)
“你什么都不吃,身体会垮掉的。听话,别逞强了。”
我真的很担心。虽然地下室比外面凉快,感觉要好过一些,但现在毕竟是夏天,食物很容易变质。不得已,我便把饼干和水壶搁在她身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已不再对我们的关系抱有任何奢望,同时也一再错过放她回去的时机。这简直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
从她被监禁到现在已过了十天,她依旧沉默无语,眼看着日渐衰弱,憔悴得厉害。或许其中也有安眠药的作用,我很怕她会死去。
今天终于等到了把她运出地下室的大好机会。今天早晨,我无意中看到清水真弓提着旅行包出门,顿觉天助我也。看她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立刻打定主意,就在今天送她离开。只要把她放到某家医院门口,再打个电话过去,她便能得救了。如果错过今天,机会将永不再来。
正如我所料,真弓晚上果然没有回家。到了十点,我下到了地下室。
“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听到我这样说,她却仍是一副恹恹不快的模样。看她情况这么糟糕,要是运到很远的地方,只怕她体力难支。对了,就送她到给伯母开药的那家医院好了,距离这么近,应该不会给她造成负担。
稳妥起见,我蒙上了她的眼睛,再将她连同裹在她身上的毛巾一起抱起。没想到用力过猛,毛巾一下子滑落,她的整个儿身子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我面前。
“啊,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就在我把她放回床上,准备重新用毛巾帮她盖好时,蒙在她眼睛上的毛巾松开了。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幕让人难以相信的景象:她在看着我笑。
“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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