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认栽的高野忽然扬起头,慢慢站起身来。趁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当儿,飞身跃上窗框,准备从二楼跳窗逃走。当她察觉时,他正跳向楼下的水泥墙。
“老公,糟了!”
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闻声停下了动作,同时望向窗子。
“高野跑了!”
蒙着黑色长筒袜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把丈夫撞到一旁,紧随高野之后跳出了窗子,直接落到大泽家的院子里。而丈夫在错愕之下,一时未能采取行动。黑暗中只能听到拨开杂草的沙沙声。
“老公,怎么办?”
“快报警,我去追他们!”话音未落,他也跃入了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楼下突然明亮起来,她透过窗子望去,原来是从大泽家的库房蹿出了火苗,火光中映出丈夫黑色的身影。
“老公,当心啊!”她冲着丈夫喊了一声,急忙去打电话。
十点十五分
曾根新吉看到大泽芳男关掉主屋二楼的灯,走出了家门。跟着就听见他匆忙穿过外面的小巷,没过多久,真弓家突然吵闹起来,有男人的怒吼声,还有脚跺地板的声音,但从院子里看不到室内的状况。
曾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蹲了太久,浑身每块骨头都在造反。
他抬头望向楼上,忽见窗前现出一个人影,那人越过窗子跳上水泥墙,再飞身跃到库房顶,但因为冲劲儿太大,重心不稳,直接滚落到了院子里。只听扑通一声闷响,随后便是咒骂的声音。
此人八成就是大泽那混账。他闯进真弓家当场被发现,于是跳窗落逃。曾根觉得这真是天赐良机,立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扳手。想必这会儿大泽正跌得七荤八素,他肯定稳占便宜。先给大泽的脑袋来记狠的,把他打个半死,然后再打电话报警,告诉警察大泽是个骇人听闻的杀人魔。
库房下方传出呻吟声。.
“活该!”
曾根用扳手轻敲手掌打着拍子,向倒霉的猎物慢慢逼近。就在这时,楼上再度哗然,又有一条人影从真弓家跳到了库房房顶。
“妈的,搞什么鬼?”
曾根收回刚刚跨出的脚步,埋头躲到草丛里。只见刚才还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慌忙站起身,打开库房门闪了进去。
“站住!”
后来的人影从库房顶跳下,漂亮着地,紧随其后追进库房。曾根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生性奸诈,霎时便想到一条妙计。
“真是天助我也,所谓自投罗网,说的就是这回事儿吧?”
他口袋里有个一百元的打火机。刚才那两个人中总归有一个是大泽芳男,只要把两个人一起烧死,就能结果大泽的性命。曾根快步逼近库房,偷偷望去,只见里面如战场一般,两条人影在堆积如山的破烂中互相对骂、扭打成一团。
“白痴,稀里糊涂地上西天吧!”
库房里多的是易燃物,有块蔓藤花纹的包袱皮离他最近,曾根便用打火机将其点着。包袱皮里面似乎裹着旧书,转眼就燃烧起来,越来越猛的火苗不断将附近的破烂吞没。
曾根逃到库房外,把门紧紧关上。他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对逃出来的人施以毒手,直到火势彻底烧起来为止。
刚听到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门缝处就已钻出火苗。薄木板搭就的库房转瞬间便陷入火海,火舌从房顶直冲天空。
他们想必已经走投无路,烧成焦炭了吧。曾根心里充满成功复仇的满足感,打心底里觉得痛快。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这么开怀过。
好热。火势顺着枯草蔓延,再磨蹭着不走,只怕自己也要烧进去了。
“好,该溜了。”
就在曾根回过头,准备退到木栅栏的缺口处时,冷不防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攫住了衣领,接着被扭着胳膊按倒在地。
“干什么?”
大泽芳男明明已经丧命了呀。
“可算逮到你了,浑蛋!”
奇怪,这人是谁啊?曾根被扭得痛入骨髓,忍不住惨叫。
“你、你是谁,放开我!”
“还想跑?你这纵火犯!”
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你到底是谁?”
“岛田宗一郎。”
“岛田?”
这个名字他隐约有点儿印象。哦,想起来了,是真弓母亲的再婚对象。
“你怎么会在这里?”
岛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上愈发加了力道。远处传来警车的警笛声,不对,应该是消防车吧?
可恶,现在还想这些干吗,老子都被逮着了。唉,库房的大火热得够戗。抬头一看,火苗已经蹿得高过公寓二楼了,真弓的房间在火光中清晰可见。一个女人站在窗前,正神情兴奋地注视着熊熊大火。那不是真弓。虽然长得很像,但她比真弓的年纪要大得多。
曾根假扮成NHK的收费员时,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她是真弓的母亲。
清水美佐子望着大火在笑。
03
九月三十日(清水美佐子的日记)真相
望着熊熊燃烧的库房,我心里充满了终于为真弓报仇的喜悦。高野广志和大泽芳男冲进库房后不久便起了火,转眼间整个库房都被火焰包围,两个人应该已经无路可逃,烧死在了里面。火星不时飞溅到我所在的窗前,幸亏现在没风,若是赶上狂风大作,说不定还会殃及这间公寓。饶是如此,热浪依旧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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