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目测了一下担架和伤势惨重的帕伯罗之间的距离,不太确定地说:“不知道!大概……三英尺?”
“绳子就这么长了。”杰夫说,停了一下又问,“你们能行吗?”
艾米和埃里克面面相觑。担架的唯一功用就是在拉帕伯罗时避免他的脊柱变形,如果不用担架,就很可能把它扭曲或折弯,这样就会使他的伤势雪上加霜。如果他们选择再等等,那么就得把担架重新拉上去,解开绳子,编织另一段尼龙绳,再绑上担架,把这些东西再次降到井下来。最要命的是,这些全都得摸黑完成。
“你觉得呢?”艾米问埃里克。她仍蹲在担架上,尽管她不用费劲就能跳下来。看起来她根本就不愿意做这一尝试,她担心自己一跳下来就不得不承担一项她仍想逃避的任务。
埃里克使劲想着什么,真不容易。他看到远远的墙上靠着一把铲子,是野营专用的那种,不用的时候可以折叠起来放进野营包里。他盯了好一会儿,想像着怎样能利用上它。他什么也没想出来,但“掘墓者”这个词蹦进了他脑子里,他几乎畏缩了,好像即将拿起的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我们可以把担架解下来。”他说,“把帕伯罗放上去、竖起来,然后再绑回去。”
“光靠我们俩?”艾米显然觉得这不可能。
埃里克摇摇头:“他们得再派个人下来帮忙,我想是斯泰茜。两个人抬他,一个人绑绳子。”
他们考虑了一下这个方案,把每一个步骤和所要花费的时间都想了一遍。
“我们得把灯先吹灭。”埃里克说,“在黑暗中等她。”
艾米站起来,担架开始晃动,埃里克伸手扶住。他以为艾米要跳下来了,但她没有。
“我们只能靠自己把他抬到担架上。”埃里克说。
艾米没说话,低头看着帕伯罗。埃里克真希望她能说点什么,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只差几英尺。”
“如果他被扭坏了……”
“我可以抓住他的肩,你抓他的脚。一、二、三一起用力就行了。”
艾米皱皱眉头,不太有把握。
埃里克拿起灯,倾斜着看看还剩多少油。“我们得马上决定,灯油快烧光了。”
“艾米?”杰夫在上面喊。
他们都伸长脖子去张望,但是天已经太黑了,看不到他了。
“我们这就试试。”
埃里克扶住担架好让艾米跳下来,然后他把灯放在地上。艾米从睡袋中拿出带子,把它们扔在油灯旁。帕伯罗的眼睛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艾米,一会儿又看看埃里克。
“我们要把你抬上去。”艾米摊开手掌,对帕伯罗做了一个抬举的动作,然后指指担架说,“我们要把你抬到那上面,然后再把你拉出去。”
帕伯罗愣愣地看着她。
埃里克走到希腊人的头旁边,艾米则站在他脚边。
“他的臀部。”
艾米有点犹豫:“你确定?”
“如果你从他的脚那儿抬就会把他的腰给扭了。”
“可如果抱住他臀部,不会把背给弄伤吗?”
他们都低下头看帕伯罗,想像着这两个不同的方案。埃里克知道这个主意很烂,他们应该把担架送上去,再让杰夫他们接点儿绳,或者至少让斯泰茜下来帮忙。他看了一眼油灯,油快烧完了。
“从他的膝关节开始抬。”埃里克说。
艾米快速地想了一下,几秒钟后,她蹲在了帕伯罗的膝盖旁。埃里克弯下腰,把手伸到希腊人的肩膀下。他能感觉到腿上的伤口紧绷着、撕拉着,又开始流血了。帕伯罗呻吟着,艾米想放手,但埃里克摇了摇头。
“快,数三下!”他说。
他们一起数:“一——二——三!”
就这样他们把帕伯罗抬了起来。
真是一场灾难,严重程度远远超出埃里克的预期。尽管速度很快,但感觉却非常漫长。他们刚把他抬离地面帕伯罗就开始尖叫起来——比以前的更响,完全是充满痛苦的尖叫。艾米几乎要放弃了,差一点就要把他放回地面了,但埃里克大声吼道:“别!”她这才坚持下来。帕伯罗的腰塌陷下去,他开始乱挥起胳膊来,尖叫不断。对艾米来说,帕伯罗的身体实在是太沉了,她跟不上埃里克的节奏。现在希腊人的肩膀已经和担架持平了,但膝盖却离它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艾米似乎再也没办法把它抬得更高了。帕伯罗的腰塌陷得更加厉害了,他的右胳膊使劲挥打着担架,担架开始前前后后剧烈摇摆起来。
“抬起来!”埃里克对艾米吼道,她想把帕伯罗的腿抬得更高,希腊人扭曲得更厉害了,叫声也越来越尖厉。
事后,埃里克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完成的,最后一刻埃里克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他印象中,他们最后把担架倾斜得很厉害,帕伯罗的身体是被扔上去的。他只知道自己感觉糟透了,好像无意中踩在了一个婴儿身上。艾米站在那儿直哭,不知所措。
“没关系,他会没事的!”埃里克说,尽管他知道艾米不一定听得到,因为帕伯罗仍在尖叫。埃里克想吐,舌苔变厚,喉头涌上胆汁。他强迫自己呼吸。腿又在流血了,湿湿的液体流到鞋子里,膀胱也再次发出警告。“我要小便一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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