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很不情愿,但他不能抵挡钱的诱惑,慢慢地把钞票放入口袋。然后,他看看表,又看看时钟。
他说:“你的钟快了,快了十分钟。”
“快了,是吗?”思韦特答道,“我想不会吧。”他看看自己的表。“不,你的肯定慢了。看这儿。”
邓恩看上去有点儿呆。他站起来,有点儿摇晃。思韦特暗自庆幸,这正是他希望的状态。
“这样吧,”他说,“你还不是很清醒。我送你去车站吧。等我穿外套。”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思韦特冷静而敏捷,掌控着自己和整个局势。他穿上外套,摸摸口袋里的锤子。
“来吧,”他说,“我们从这边走,让我搀着你的胳膊。”
书房外有通道,从大厅通往花园的门。现在这扇门被思韦特打开了,他们走过去,门又在身后轻轻地关上了。过一会儿,思韦特就会悄无声息地回来,把时钟和表调好,故意很响地走到大门旁,向某人礼貌地道晚安,关上门。然后他立即就会打铃,借口工作晚了要咖啡。当仆人进来时,他会提醒他看时间,告诉他什么时间把咖啡送来。这样做会显示:第一,他思韦特没有离开家;第二,他的被害者是及时去乘火车的。这两点明确了,他的清白就不成问题了。
那晚天气很好,只是很黑。当他们离开房子时,一辆运货的火车叮叮当当慢慢驶过。思韦特几乎要欢呼雀跃了。老天爷帮忙!在这个时间会有很多货车通过,他正要依赖其中一列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先是锤子朝头部一击--隔着帽子就不会流血;然后只需把尸体放到平交道口的铁轨上,火车会做余下的事。还有几分钟令人焦躁的等待,然后就是--平安!
两人手搀着手,慢慢走着。
现在他们走进了树林的阴影中。思韦特熟悉这里的每一处。他带了电筒以防万一。一阵风吹来,微弱而寒冷。松树林发出阴郁的“呜呜”声。不远处一只狗在叫。灌木丛中有点儿动静,可能是只兔子,或是猫。当思韦特带着毫不知情的目标向他可怕的目的地进发时,他的心开始狂跳。他们穿过了通往便门的小径,到了便门那儿。二十码以外就是道口。
思韦特仿佛失了神--真正的思韦特在一段距离之外观察着一个有他的外形的机器人。他的大脑麻木了。这个机器人做了些什么事--一些肮脏的事,他带着超然的兴趣看着机器人的表演。他们在便门旁停了下来。除了呜咽的风声和路上一辆汽车的轰鸣,万籁俱寂。思韦特抓住了锤子。他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猛吸了一口气,一个念头突然闯进脑海。这念头如同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他不能这么做!他犯了个错误。他露出了马脚。至少在那晚邓恩像被一群手持火焰剑的天使护卫一样安全。
他的钥匙!他把它忘在了保险柜里。没有钥匙他便不能回到家里。他只能按门铃。如果他曾经外出,没人会相信他没有去过平交道口。那儿离房子太近了。思韦特后怕地想着,当初他惊叹谋杀者犯下的错误时,自己多有万无一失的优越感啊。
解脱的感觉袭卷全身,其强度几乎让他感到了疼痛。如果他没想起又如何?一分钟后他就变成杀人犯,绞索就要套上他的脖子,没什么能救他。
这个突变让他身心俱疲。在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含糊地说了晚安和一路平安,转身踉跄走上回家的路。
他花了十分钟来回踱步,直到感觉自己恢复常态。然后,他按响门铃。
“谢谢你,简,”他机械地对开门的佣人说。他仍觉得如在梦中。“我去道口送邓恩先生,忘了带钥匙。”
解脱感只是一瞬。现在,他惊讶地发觉另一种解脱感在他心里滋长。他不是杀人犯!现在他开始审视犯罪真正的机率。他感到他的幻想变成了事实。如果他做了他企图做的,他就再也摆脱不了邓恩的眼睛。和平、安全、幸福、保障……他再也不能体会其中之一了。他将把当前的困难变为痛苦十倍的劳役。
带着轻松感恩的心情,思韦特上床休息了。第二天早晨,他带着轻松感恩的心情醒来。他差点儿被卷进一个可怕之至的噩梦。他准备向经理彻底坦白,接受处罚,然后重获平安。
但是在早餐时他改变了主意。简瞪大眼冲进房里。
“先生,你听到这个消息了吗?”她叫道,“送牛奶的刚告诉我。昨晚邓恩先生死了--就在道口上被撞了!养路工今早发现的,撞得可惨了!”
思韦特的脸慢慢变得惨白。昨晚他同这姑娘说了什么?她已经在好奇地看他了。她在想什么?
他用了超人的力量才振作起来。“拯救我的灵魂吧!”他从桌旁站起来,用一种受到震惊的口气喊着,“邓恩死了!老天爷呀,简,太可怕了!我要去看看。”
他去了。尸体已被挪到养路工的小屋,警察在现场。思韦特赶到时警官向他敬礼。
“这真是悲伤的事,思韦特先生。”警官地说,“你认识这位老绅士,是吧,先生?”
“认识他?”思韦特答道,“当然我认识他。他和我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昨晚他和我在一起谈点儿公事。一定是他和我分开以后发生了意外。可怕!我太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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