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枝主动聊起大学的事。她念的是县内第一学府,某知名国立大学研究所硕士班一年级,若没重考的话,今年应该二十三岁。不过她透露自己的年纪在这之上,对方倒也不会失礼地直接问年龄。总之她而十五岁。
“专攻是……?”羽村得知她所就读的大学,并未露出什么惊叹神情。
“你猜呢?”
“应该是理科吧?是农学院还是工学院?我想应该不是理学院,也不是医学院。”
“为什么?”
“应该是工学院吧?”
“呃、嗯……”
“女孩子念工学院还满特别呢!莫非是分数最高的航天学系?”
“为什么会猜这学系呢?”梨枝惊讶地差点站起来。
很明显地绝对不是偶然猜中,毕竟准确率非常低,因为光是工学院就有十个以上的学系,而且航天科系还不是很出名,他一定不可能知道。
“嗯,其实是刚才问柜台得知的。”
“咦?柜台?”梨枝很惊讶。
“会馆一楼不是有柜台吗?而且柜台小姐长得还满漂亮。”
“呃、是喔……不晓得,没特别注意。”
“啊、请别误会。”羽手一手持烟,微笑地这么说:“因为离下课还有段时间,想说就在大厅等一下。是她出声叫我的,绝对不是我主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那位柜台小姐怎么晓得我的事?”
“这个嘛……她说是听文化教室的人说的。因为我到的时候已经迟到很久,也不好意思进去,便索性站着和她聊天,直到下课结束……她问我是不是N大学中山教授的朋友,于是我开始思索自己有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吗?结果对方又跟我说就是航天学系的中山教授。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便回答不认识。她说一个月没看到他来上课了,不晓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点担心是不是生病了。”
“喔……”梨枝微张着嘴回应。
“大笛小姐的老师就是中山教授,是吧?”
“嗯,”她点点头。“不是生病,他现在人在美国,那位柜台小姐为何会认识中山教授呢?”
“天晓得……”羽村耸耸肩。“搞不好他们有时会坐在对街餐厅一起喝茶吧。”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说……”梨枝噗嗤一笑。
“不好意思,请问中山教授未婚吗?”
“嗯,我记得应该是。”
“连他去美国一事都知道,想必你们师生感情还不错。”
“是喔,也是啦……”
梨枝对于羽村的洞察力颇为折服。
“呃、光是这样……就晓得我念的是工学院?”
“嗯,直觉吧。她说你是代替中山教授来上课的。”
梨枝啜了口已经冷掉的红茶,想借此多少冷却一下兴奋的心情。脑中突然浮现羽村可能是想借此故意接近自己的想法,这可不能原谅,不过感觉又好像不是如此。抚着胸口想放松一下,反省自己莫名的猜疑,羞耻心像气球般膨胀起来。
再啜一次红茶时,对于羽村仅凭与柜台小姐短暂交谈所得的情报,以及与她简短地回答中便能观察出一些事情的推理能力,感到佩服不已,这般工夫可不简单。从谈话中就能深刻感觉到他是个脑筋清晰又灵活的人。询问她学校方面的事也能侃侃而谈,想必学识应该不差吧。不过总不好意思当面问这种事。
“是专攻飞机的哪方面呢?”羽村口气颇为自然地问着。就像在问这件衣服哪里买般轻松的口吻。
“呃、啊啊,这个嘛……”瞬间会意不过来他的意思。“专门研究操纵系统软件方面,不只用在飞机,应用层面也可扩及车子之类。”梨枝回答,这可是咬牙力求自己的表现。
“日本应该没有飞机制造商吧?”
“是啊……”
“需要做什么实验吗?”
“不用。”
“算是专精计算测量方面啰?”
“是啊……除了设计程序外,也会动手写些还不算是很严谨的书面报告,或是涂鸦本之类。”
“涂鸦本啊。”他顺势吐了口烟。
“要不要我送你一本啊?质量好到可以拿出来卖哦。”
“你比想象中来得风趣呢!”
“我吗?”
“当然不是我。”
梨枝笑了,虽然自己喝的是红茶却觉得有点醉。
那天聊了约一小时。感觉却比上周的二十分钟短了一小时似地。
羽村怜人说他今年三十六岁,比自己大十一岁。不晓得他结婚了没。结果在想知道的事几乎都没问到的情况下,两人就这样各自离去。一走出外面,发现下起雨。有点闷闷、湿湿地,充满怀旧感。梨枝目送着羽村远去的背影达数秒之久,才步下地铁楼梯。
要不要再去另一间续摊?若是他这么邀约自己,该如何响应呢?梨枝思索着。
会如何回应呢?
为何会去想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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