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生命。
不属于任何人。
是独立的个体。
父母亲生下了我,不过我需要他们的时间只有短短数年。当自己会站会走,生命显然操之在己。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不,不对。
我有想杀了那个生命的念头。
我想将这份关连,从我开始,在最初的时候彻底切断。
Teacher却从旁拾起了他。
像一只急速下降的鹞鹰,轻而易举捕获猎物。
不是吗?
不,不对。
那是我丢弃不要的东西,
没有必要抢夺。
可是……没有关系的生命,理应消失得一干二净,却留了下来。
无论我怎么划清界限,怎么弃之不顾,都已经不是我所能想象的情况。
嗯……这才是重点。
我能冷静面对再也见不到面的事实吗?
香烟不知不觉短了一截。
烟头在烟灰缸里扭了几下,重新从烟盒里取出新的一根。
脑袋深处有些酸痛。
是因为眼睛疲倦了吗?
为什么会如此呢?
大概是因为看见到了什么吧!
Teacher的眼神,就好像要把我吞下去似的。
是那样的缘故吗?
反正……都无所谓了。
想了也是白想。只能下一个无所谓的结论。
与我毫不相干。
以后再也见不到Teacher了吧?
没想到他居然辞职……居然放弃了飞机……
我办不到。连想都不敢想。
电话响起。心里震了一下。
原来自己身在有声的世界。
我站起来,步伐东倒西歪。好不容易走到桌边,拿起话筒。
“喂,是我相良。”老医生的声音。
“嗯,我在听。”
“身体状况如何?”
“还可以。”
“不要紧吧?”
“嗯,没事。”
“这样啊,那就好。记得不要太勉强。”
“他刚才来找我。”
“回去了吗?”
“嗯。”
“不要紧吧?”
“老师,刚才你问过了唷。”
“看来是不要紧呐。你变坚强了。”
“嗯,我有同感。”
“什么都不要去想。逝者已矣,迎接你的永远是明天。”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笑着。
“方便的话,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心理咨询的话,我想没这个必要。”
“嗯,如果你想一个人静静,又另当别论。”
“谢谢。今天晚上我想独处。”
“这样啊。如果改变心意,随时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的帮忙。”
“说的是什么话嘛,我可是收了钱耶。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但还是帮了我大忙。”
“变成熟了喔。”
“咦,我吗?”
“晚安。”
“啊,好的,晚安。”
挂上电话,将挟在手中的香烟移近嘴边。
好一个没事的家伙。
好一个有精神的家伙。
虚有其表。
我在想什么啊……
到底……
“真是的,”我啧了一声。“啊,我受够了。”
7
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在街上闲逛,隔天租了车去郊外走走,再隔一天跑去书店买书回饭店房间看。结果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我提前三天回到基地。
傍晚时分,我在最近的车站下车,一个人慢慢走回基地。
粉红色的天空,如梦似幻的云朵动也不动。
我看着天空往前走。
希望能快点飞到云端之上。
到达令人怀念的高度。
小鸟成群结队地往西边飞去。
天空中没有一架飞机。
看见基地的同时,听到熟悉的引擎声。一辆机车从大门口飞奔过来。
眼看距离愈来愈近,我伸出手挥舞。
机车驶过我眼前之后紧急煞车。
笹仓回头看着我笑,我走上前去。
“什么时候到的?”笹仓拉开嗓门,抵抗着引擎声。
“现在。”
“咦?”笹仓看看我。“行李呢?”
我提起小小的侧背包给他看。
“不对吧,我明明看到你休假那天背了好大一个行李。”
离开基地的那天,是笹仓开着货车载我去车站。
“啊,嗯。”我点点头。因为心里想笑就笑了。尽管站在地面上,也有值得开心大笑的时候。“你要去哪里?如果是去吃咸派,那我也要去。”
“嗯,好啊,上来吧。”
我跨上后座。
“行李呢?”笹仓还穷追不舍。
“丢了。”我回答。
“丢了?为什么?”他仍停在原地。
“副油箱不也是要丢的吗?”我回答。
“副油箱和行李不一样啊。”笹仓说完嗤之以鼻。他催了催油门,机车开始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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