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克警部走向「红玫瑰屋」那扇不应该打开的门后,朝着昏暗的内部步步逼近——警部发现里面是个宽阔的房间。当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房间曾死过许多人。此外在房间深处装饰着一张巨幅的肖像画——上头画着双胞胎的母亲。
伦克警部得到这个重大的发现时,天马已经被警方逮捕了。此外葛利马也用一封声称自己才是犯人的信,替舒克刑警证明了清白。
伦克警部虽然得知他长年追捕的对象——天马已被逮捕,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红玫瑰屋」上。警部从双胞胎母亲的肖像画后头,发现一份不可思议的原稿——上头以凌乱的德文注明「怪物写给美女的情书」。稿子的内容则是「我一直凝视着你,为了吞噬你的一切而凝望着你。逐渐崩溃的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模样呢?逐渐崩溃的我,得到你的赠与……你将美丽的宝石留给了我,那有如永恒生命一般的双胞胎。最重的罪是夺走人的名字。把名字找回来,把名字还给你。你的名字是,安娜……我现在只感到悲伤、悲伤、悲伤、悲伤。」
从此警部的信念就不再动摇了……由于「红玫瑰屋」里遭封印的大房间死过那么多人,可怕的怪物才能因此诞生。
第16章 安娜
——二〇〇一年八月 布拉格
笔者在此想解决两道谜题。首先是关于「红玫瑰屋」,里面的死者是谁、为什么被杀、以及是谁干的?其次,约翰的母亲是谁?笔者试图寻找这些疑问的解答。
目前已经查出的资讯包括「红玫瑰屋」的主人法兰兹·波纳帕达曾把那位住在「三只青蛙」招牌建筑物二楼的女子监禁起来,女子就是双胞胎的母亲,而名字应该是安娜。波纳帕达除了试图对她洗脑,还留下类似情书的原稿。波纳帕达在八一年或八二年左右便消失踪影,留下那栋房子里的四十六具尸体。
关于那些尸体,很难让人同意是那些被关在屋子里的人。要杀害他们,没有必要集中在那个大房间里一起动手。况且,又何必把反政府运动者的尸体埋在研究所的庭院呢?根据处理遗体的方法,可以推测杀害那些人并不是出自当时政府的安排;宅邸里的工作人员可能是在大房间里举办派对时被全部毒死,这才是合理的假设。
笔者先保留对「红玫瑰屋」的疑问,动手搜寻知道约翰母亲是谁的人。与许多人权团体联络后,反覆进行面谈,结果在舒克刑警介绍的一名女律师发言中,挖掘出可能是双胞胎母亲的人物。
那位女律师名叫伊朵卡·豪瑟洛伐,七七年在七七宪章上签名的一八〇〇位支持者之一——今年五十三岁。她同时也身兼作家(主要撰写科幻与奇幻小说,这种书在共产体制下通常会被查禁),直到今日依然对追究前秘密警察的罪行努力不懈,是个很有名的自由斗士。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摆着金属制的桌椅、档案柜、电脑以及电话。豪瑟洛伐女士就是在这种地方与笔者碰面。她虽然不化妆,脸上皱纹也很深了,表情却散发出某种吸引人的特质。她拥有又大又蓝的眼睛以及斯拉夫人惯有的高鼻子,嘴唇则很薄,此外就是看起来意志坚定、棱角分明的下颚。传闻中,她过去被秘密警察抓走时,曾好几个礼拜都不肯吐露一个字。笔者觉得那应该是真实的事。
——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来打扰。想针对一本为了约翰而写的书采访您,希望能在采访过程中得到一些相关的资讯。
「约翰·李贝特事件我们也无法置身事外,目前还在进行调查。只不过关于法兰兹·波纳帕达当年的实验,尽管是国家等级的规模,却因为没留下半张资料所以根本无法成案。许多人都说波纳帕达是秘密警察单位的上尉,但秘密警察里却找不到这个名字的成员……他在逃亡前,应该消去了自己所有的痕迹吧。现在,我比较倾向认为在『红玫瑰屋』上演的罪行,与其说是国家的命令,不如说是旧体制的部分人士——而且是握有相当权力的人物——私下为波纳帕达的个人犯意提供支援吧。当然,隶属于旧体制、那些镇压老百姓的官僚本身,应该也相信那是属于国家的机密计划。之所以会没留下任何资料或文件,应该是波纳帕达或背后支援他的当权者下令销毁的……然而,我自己也有另一种假设,那里的实验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任何纪录?总之,要把那里的犯罪事实认定为国家所为可说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我们正与德国那边的人权团体取得联系,试图暗中对波纳帕达进行调查,只可惜目前还没有进展。」
——「红玫瑰屋」对当年的反抗运动起了什么影响?
「关于这点,因政府的要求而撤销七七宪章连署、甚至变成政府间谍的人当中,有些人确实曾被带往那栋房子。只不过那些人对此一点记忆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洗脑的,所以我们根本找不出对抗的方法。」
——您是否知道约翰母亲的真实身分?
「当你在电话里对我提及时,我就想到了某号人物。事实上,我刚刚才去了禁书图书馆一趟。」
——禁书图书馆?
「那个地方收藏的都是旧体制下被查禁的地下出版品……此外也有不幸丧命的同志们所遗留的宝贵论文与日记。我想要调查的,则是一位八二年死在监狱的自由运动者——伊吉克·雷兹尔的日记。他生前曾对我说,他藏匿了一个证人,可以证明『国家所犯下最丑陋的罪行』。但没多久他就被政府带走了。数个月后,雷兹尔便死在布拉格附近的拘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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