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那个女人当着大男孩面前,一手把棒棒糖交给他,一手伸进他的内裤里。”
“她不会的!”老卡伯特说,猛烈地摇着头。
盖利用澄黄而模糊的眼睛看着他,不再说下去。
又是沉默,只剩风声和百叶窗的啪嗒声。在音乐台上的小孩,此时已收起玩具消防车,到别的地方去玩了。冗长的午后时光仍持续着,广告看板上的灯光闪耀着苍白的颜色,装饰着毫无意义的文字。大地如今一片贫瘠,毫无生气地等待初雪的降临。
盖利想要告诉他们,唐纳躺在坎伯兰纪念医院的病房里,鼻子罩着氧气罩,整个人闻起来就像曝晒在太阳下的死鱼。他想告诉他们,医院有冷冷的蓝色磁砖和护士绕颈的长发,有最年轻的美腿和坚挺的胸部,令人忘了一九二三那个年代,忘了纠缠老人们的年龄。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邪恶的时候说教,也许该说教,趁这个时候解释为什么城堡山会像烂牙齿般,逐渐走向灭亡。他尤其想告诉他们,唐纳的声音就像一个人胸中塞满了干草;他挣扎着想呼吸,整个人就像已开始腐烂。然而,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说。他只好吸了一口口水,保持沉默。
“没有人像老乔伊那样坏,”老卡伯特说……此时他的脸变得明亮起来。“但是,毕竟他也是生在这里啊!”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了。
十九天后,在初雪降下前的一个星期,盖利作了一个春梦……这个梦绝大部分是出自于回忆。
在一九二三年八月十四日,当他坐在父亲的农场卡车上经过乔伊的房子时,十三岁的盖利刚好看到蔻拉打开信箱,一手拿着报纸,转身往屋里走去,她看见盖利,便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抓住围裙下摆,撩起裙子,露出她的私处。她没有笑容,像月亮一样的大脸蛋既苍白又空虚。尽管男孩常讲到女人,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神秘地带,她站在那儿,笑也不笑,脸上露出哀凄的神色,臀部翘得高高地对着他。在那一刻,他射精了,弄脏了他的法兰绒裤。
这是他第一次的高潮。在那以后,他和不少女人发生过关系。最早是和莎莉,在一九二六年的提克桥下。而每当他一接触女人的下体,他便浮现出蔻拉的脸:看见她在暗灰色的天空下站在屋前的信箱旁,看见她撩起裙子,露出粉红色小腹以下的一块浓密毛发,看见眼前女人的私处变成甜美的蔻拉。
粉红色。然而,毕竟眼前的都不是她的下体,于是每个女人在那个时候都变成蔻拉。他只要一做爱,就会无可避免地想到这些。这令他为之疯狂,仿佛蔻拉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掀起裙子。而且,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孔,近乎白痴的脸,好像她是所有年轻男子性知识和欲望的总合——坚定而热望的黑暗,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伊甸园就在蔻拉的粉红裙下。
他的性生活就在这个经验下度过——他第一次射精的经验。然而,他从不对人提起这件事,虽然有几次他喝了酒后很想对人说。他守着这个秘密,而当他在老年再度梦到这个事件时,他的阳具竟然坚硬起来,这是最近九年来的第一次。此时,他脑部的一条小血管突然破裂,他中风了。他被送进医院观察了四个月,手臂上插着塑胶管,尿管。无声的护士长发绕颈,她们的胸部坚挺。他在睡梦中过世,阳具萎缩着。梦境逐渐模糊,就像电影散场银幕逐渐变黑,他在临死前,微弱地说了两个字:“月亮!”但是没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盖利下葬在候里兰。在他出殡那天,一对新来的夫妇搬进了刚加盖好的乔伊的房子。
07、嘎喳嘴
看进橱柜里,就像隔着一面肮脏的窗户,观看他三岁半以后的幼年。这个东西是他七岁到十四岁之间最喜爱的玩具。哈根把脸凑近了些,忘记了外面狂怒风声以及砂子卷起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在这个橱柜里卖的都是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台湾或韩国做的,有些看起来还像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不过,哈根倒是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嘎喳嘴”。这个嘎喳嘴同时也是他看过惟一有脚的——一张大嘴站在一双橘红色的卡通鞋上,脚上还打着白色的绑腿。
哈根抬起头,看着柜台后的胖女人,这个女人上半身穿着一件印有“内华达是上帝的家乡”几个大字的T 恤(这几个字从左至右,像爬山一样翻过她巨大的胸部),下半身的肥臀则塞在一条粗大的牛仔裤里。她正把一包烟卖给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留着一头金发,往后梳成马尾,用鞋带绑起,脸孔看起来就像一只实验室里的兔子。他正从口袋里掏出零钱,用细瘦的手费力地数着。
“老板娘,请问一下。”哈根开口问。
这个女人抬头瞄了他一眼,此时商店后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瘦小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绑了一条大手帕罩住口鼻。一阵狂风卷起沙漠的细砂,跟在他身后呼啸吹进店中,把墙上用图钉钉住的美女日历吹得啪哒作响。这个男人推了一辆手推车进来,车上有三个铁丝网笼子。最上面的笼子里关着一只毒蜘蛛,下面的笼子则分别关了一条响尾蛇。这两条响尾蛇盘成一团,蛇首高高昂起前后摆动,尾巴则沙沙作响,一副不怀善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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