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工厂_[美]斯蒂芬·金【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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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隔年四月,我开始每个月收到州政府公路局寄来的“内华达公路通讯”。在这份通讯里,关于公路修护预算、修路新工具装备、议会对公路品质的要求等部分,我都略去不读,有兴趣的只在这份刊物的最后两页。这两页只简单印了下个月哪些路段要动工修护。我特别注意印有“路面重铺”这四个字的路段,根据我去年在布鲁克的工程队里的经验,路面重铺往往会要求汽车改道行驶。虽然封闭道路是不得已的做法,但是真的碰上这种大工程时,就不得不这么做。我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我会让杜雷死在“路面重铺”这四个字之下。尽管是短短四个字,却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机会也不会来得那么快,我知道我也许还得等好几年。杜雷是个恶人,恶人总是过着紧张小心的生活。要四个条件同时发生,我才能置他于死地:一是他必须外出旅行,二是必须在我放暑假时,三是要国定假期,四是要一个三天的连续假期。

  也许要等上一年,也许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巧合。但是我相当沉着,心里隐约知道这个机会总有一天会发生。当这个日子来临时,我老早就已准备妥当。事实上,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没有过,不是在那个夏天,不是之后的秋天,也不是第二年春天。而是在七月,我打开内华达公路通讯,看到下面这个日期:

  七月一日至七月二十二日

  七十一号州道四四○里至四七二里处路面重铺我的手微微颤抖,我翻开日历,发现七月四日国庆假日正好是星期一。

  所以,四个要件一下子就符合了三项,当然,这么长的施工期,一定会要车辆改道的。

  但是杜雷……关键就在杜雷的行程了。第四个条件是否也能成立呢?

  七月的第一个星期是拉斯维加斯的淡季,这些年来,我记得他在这段期间有三次去洛杉矶,另外有三次去纽约、迈阿密和伦敦,还有一年他哪儿也没去,仍留在拉斯维加斯。如果他这次去……

  我要怎么知道他今年去哪里?

  我绞尽脑汁想着,但是两个景象却蹦进了我的脑海。第一个景象是,我看到杜雷的凯迪拉克向西朝洛杉矶飞驰而去,沿着七十一号公路,扬起一阵尘土,车子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我看到车子通过车辆改道的标志,看到车子经过停在路边的各式修路器具——推土机、挖土机、压路机。这些机具停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正逢连续假日,工人都放假去了。

  第二个景象和第一个完全一样,所不同的是,车辆改道的标志不见了。

  不见的原因,是因为我把它移去了。

  到了学期的最后一天,我坐在教室里的办公桌前,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心思飘到好几万里远的地方。当我突然想到该怎么知道杜雷的行程时,我突然跳了起来,一不小心把桌上的花瓶撞翻在地上(花瓶里有学生送我的小花,做为期末礼物),顿时破片四碎。课堂里的学生,有些早已昏昏沉沉,受到这声巨响惊吓,顿时也跳了起来。也许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吓人,一个年纪较小名叫提姆斯的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我连忙上前安慰他。

  “没事,没事。”我轻轻唱着儿歌哄着他:“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用担心害怕。”

  当然,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是指杜雷和他的凯迪拉克。

  我笑了起来,提姆斯也对我笑着。不过,我不是对提姆斯笑的。

  我是对伊莉莎白笑的。

  那一年,学期在六月十日结束。十二天后,我就飞到洛杉矶。我租了辆车子,住进一家过去住过的廉价旅馆。接下来的三天,我开车到好莱坞山,监视杜雷的别墅。我不能监视太久,否则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平常很留心附近出现的人物,深怕有什么可疑人物对他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就像我。

  刚开始,一切都很平静。杜雷的房子保养得很好,草皮修剪得整整齐齐,游泳池里的水也相当干净,我甚至能闻到消毒水的氯气。然而,里面却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屋前的车位没有驻车,没有人使用游泳池。除了每天早上会有一个扎着马尾巴的年轻人来扫地外,整座别墅如废弃了一般。

  我开始意识我可能会失败。不过我还是耐心守候着,希望我要的第四个条件能够出现。

  到了六月二十九日,当我几乎快要放弃希望,准备明年再做打算,继续等待,继续练身体,继续再到布鲁克那里开一夏天的挖土机(如果他们还要用我的话)之时,一辆车身上印有“洛杉矶保险公司”的蓝色汽车停在杜雷的别墅前。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下了车,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然后把车子开进前院,开进车库里去了。一会儿后,他走路出来,关上大门,然后反锁。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心里又燃起一线生机。

  我驾车离开那里,随便找个地方窝了二小时,然后再开车回来,把车子停在街角。十五分钟后,另一辆蓝色的厢型车停在杜雷的别墅前,车上的字写着“大乔清洁公司”。我看着车上的后视镜,双手紧紧握住车子的方向盘,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四个女人从厢型车下来,两个白人,一个黑人,还有一个是墨西哥人。她们穿着一式的白衣,装扮得像女侍者一样。当然,她们不是女侍者,她们是女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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