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今天的事两人早已事先商量过了。
昨天美纱接到宅子主人筱塚宏邦的邀约,对方表示想和她谈谈别的事,和其目前经营的古董买卖无关。昨晚她打电话给保吕草,是要确认他是否要送唱片到筱塚家一事,于是闲聊一会儿之后,听到美纱无意间说出今天要和筱塚宏邦会面一事,保吕草竟主动要求让其同行。要是一般人的话肯定会拒绝吧!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明为何会答应保吕草的请求。
“那我明天会将唱片送过去。”保吕草在电话中这么说:“这样比较自然。”
“为何想再和筱塚先生碰面?”美纱问。“想听听理由。”
“之后会好好向你说明的。”保吕草回答。美纱佩服他的反应灵活,态度也趋于软化。“有我在肯定对森川小姐有利无害啦!只要说我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就行了,直呼我的名字也没关系。”
就这样,两人达成协议。他只是单纯想认识筱塚宏邦吧,也许将来会成为自己的敌手也说不定,那么趁此机会作个人情也非坏事,美纱思索着。
今早筱塚宏邦再度打电话过来,表示也许会有东西请美纱带回家,所以请她开车过去。
“东西会很大吗?”美纱问。
“不,也不是很大,只是一个人没办法搬吧!最好带个人一起过来比较好。”
就这样,有了顺理成章带保吕草过去的理由,若非如此的话,可能会紧急叫弟弟过来打个临时工。
美纱斜睨着走在身旁的保吕草润平。下巴留着胡子的他,还在拭汗,大概与自己同年吧。算算这是第三次见面,初次会面时,保吕草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给人印象最好,之后就一次不如一次,这次见面更觉如此。
女佣兼元敲敲尽头那扇门,从房内传来一小声回应,她打开门。
“打扰了。”美纱先进去,保吕草随后。
兼元则站在房门口,没有进去,待他们进去后关上门。
有股奇妙味道,是线香味,而且是美纱挺习惯的某种味道。
室内昏暗,只有窗帘拉开的窗边稍微明亮,眼前有张看起来颇具份量的桌子。筱塚宏邦站在桌子另一边,抽着烟,眺望着窗外。窗子旁的墙上挂了一幅长轴,看得出上头写着八个汉字,不过因为有点暗,美纱无法判读那行云流水般的优雅字体究竟写些什么。
“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些,真的很不好意思。”美纱深深地行了个礼。“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保吕草。”
“您好,敝姓保吕草,请多指教。”
“请坐。”筱塚宏邦面向两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指着桌子前面的沙发这么说。
美纱和保吕草并肩坐下。一整排高高的柜子靠墙摆着,摆置着以陶器为主的各式装饰品。保吕草瞧着那儿,美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筱塚宏邦。
筱塚宏邦实在看不出来年届六十。称不上乌黑的头发还满浓密,肤质看起来不错,身材中等,有着翩翮知识份子气质,银框眼镜更显知性。
“其实是这东西要请你们看一下。”走回桌前的筱塚指着立在桌上的东西,将手中的烟在桌上烟灰缸捻了捻后,揭去盖在那东西上头的绢套。
那是幅镶着金色画框的油画。
以流畅笔触绘着蓝色怪兽,白牙、背脊发出奇妙炫光。背景是屋顶有个倾斜十字架的教堂,下方是条观光船浮于其上的运河,通过拱桥的马车灯,更远的后方是片漆黑森林,还有月亮,以及急于逃离那里做地流星。蓝色怪兽是狼吗?是想飞行于夜空吗?身体优雅地伸展着。
“这是约翰·理雷姆的画吧。”保吕草说。
筱塚宏邦坐在两人面前那张有扶手的椅子上,头一次看向保吕草,单边眉毛微微上扬。
“挺了解的嘛。”
“哪里,因为很有名。”保吕草回答。
“晓得值多少吗?”筱塚口气平缓地问保吕草。
“这个嘛……”保吕草稍微耸耸肩,摇了摇头。“不晓得耶!总不能随便说个价格吧。倒是这幅画为何会在这里?”
“说个大概就好,只是想知道一下大概行情。”
筱塚翻眼斜睨着保吕草。
美纱也看着保吕草。
“最少值五千万日圆。”保吕草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筱塚问。
“保吕草。”
“保吕草,有可能是复制品吗?”
“不太可能。”
“为什么?”
“太难了,因为使用的是特殊画具。”
“原来如此,你可真了解啊!”
“哪里,没这回事。”保吕草撇着嘴,再次摇头。“方便回答我方才的提问吗?”
“其实是昨晚快递送过来的。”筱塚宏邦回头看着桌上的画。“限三日以内汇八百万日圆,里头还附了封这样的信,若不汇钱就会来取回东西。”
“根本就是强迫推销嘛。”美纱说。
“哪一家美术商啊?”
“Art Gallery Pression商会。”筱塚说:“当然会进行调查,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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