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之前桃子说过的话,久里子问道:“国枝先生,听说你儿子在海外工作是吗?”
“是从桃子那儿听来的吧。你们女孩子传话的速度可真快啊。”
久里子慌张地辩解:“我什么都没跟桃子说喔。”
接着,又问了一次:“你不寂寞吗?”
“一个人很自在啊。没什么不方便的。”
真的吗?突然想起了阿信。尽管认为他总有一天会因为寂寞而走出自己的房间。然而,也或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突然被这么一问,久里子惊讶地抬起头。
“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一脸愁容。”
犹豫着该不该对他说。这些事根本跟国枝毫无瓜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想向他倾诉。这些话是没办法对父母和朋友说的。
久里子一字一句从头说起。
绕了好大一圈,从阿信小时候的事情、中学时代的事情讲到现在。等到话题终于来到发现狗尸体的那个清晨时,国枝终于开口了。
“七濑小姐,你是不是对阿信感到恐惧?”
久里子点点头。与其说怀疑是他所为,不如说是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对他这个人感到恐惧。
而且,也对这样的自己深恶痛绝。
后来久里子又继续说着。
提到了阿信经常一早离家,和踹翻安的水盆的事情。
国枝没有插嘴,继续聆听久里子的述说。
等到久里子说完,叹了一口气,国枝才说:“我可以看看阿信的相片吗?”
“相片?”
出乎意料的要求,令久里子很困惑。发觉好像已经很久没跟阿信一起照相了。
“没错,我早起的时候,都会一大清早就到这一带来散步。要是我看到他的话,就能帮你多留意了。”
久里子点点头。
为了归还衣服,两人约定好明天晚上再到这里碰面。
“帮我跟安小妞问好喔。”
久里子站起来的时候,国枝仍旧坐在长椅上不打算起身。久里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人一天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待在公园啊。
※ ※ ※ ※
第二天,打工结束,久里子又去了那个公园。
昨晚一回到家,安果然已经趴在玄关等着久里子弓。它一看到久里子,立刻用后脚站立,拼命舔着久里子的脸。
跟安玩了一阵子后,久里子在相本中找起了阿相的照片。
果然没有半张近照。不过,大块头的阿信,从高中以来外貌并没有多大改变。那个时期的照片倒有不少。
把一张最贴近现在阿信的照片偷偷塞进了口袋。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这张照片不见了。
国枝老先生已经坐在固定的长椅上等着了。久里子递给他洗衣店的袋子。
“真的很谢谢你。”
“哎呀,还让你特地拿到洗衣店去洗,我反而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呢。”
久里子摸了摸口袋。
“这是阿信的照片。”
国枝眯起了眼睛,端详照片。
“跟你长得好像啊。”
小的时候经常被人说“长得好像”。不过,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被这么说了。一方面是男女本来就有别,二来在发型、服装、化妆上,整体气氛早已完全改变。
这种表面上的差异,也许还是瞒不了人生阅历丰富的长者的双眼。
突然,国枝老先生的眼睛看向久里子的后方。随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那个牵着咖啡色贵宾狗的女性正紧张兮兮走着。今天可能因为久里子是背对她的缘故,她似乎没有察觉到。
久里子压低声音对国枝说:“那个人感觉很差。”
“有过什么过节吗?”
“之前我赞美她的狗好可爱喔,结果她听了很高兴,跟我说她的狗就要生小狗了,问我要不要。可是没想到,当我告诉她我养的是杂种犬之后,她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转变。从那以后,只要一看到我的脸,她就想躲开。真是个怪人。”
国枝将视线拉回久里子身上。
“这没什么,怪人到处都有。”
这么说之后,他突然探出身子。
“对了,七濑小姐。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能不能请你陪我这个老人家一天?”
“陪?”
国枝紧张地挥挥手。
“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扮演我的孙子一天而已。”
※ ※ ※ ※
在约定的站前圆环,久里子心神不宁地等着。
不安是由于深蓝色裙子加上白上衣这身难得的打扮的缘故。耳环也全都拿下了。因为国枝交代,要尽可能打扮得跟平常不同。
──他到底是要让谁看到他带着孙子的模样呢?
连续剧和漫画中这种约定模式,通常都是描写乡下的母亲要进城,于是找来毫无关系的女性乔装成未婚妻,好让母亲放心。但就是没听说过明明没有孙子却要找人来乔装成孙子的。
──要是国枝先生还有个住在乡下的母亲,真不知有几岁了?
胡乱想着这些时,背后传来了国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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