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很传统的取名方式,名字叫起来却有点现代感。不过,我满喜欢的。”
似乎有种应该要这么做的感觉,所以我便直接拿着手上的麦茶往她的杯子倒。
“谢、谢谢。”
坐在桌子另一侧的玛亚上半身凑过来。
“这么说,いずる的名字有哲学上的理由了?我很有兴趣。”
“嗯,有啊,呵呵。”
不知该说是艳丽还是怎么形容,白河的笑法跟平常完全不同。接着,白河依序看着我们3个日本人。
“喏……告诉玛亚……把我的名字告诉她,代替饯别礼。”
句子和句子之间的间隔拉长了。眼皮好像突然变重似的,身体无力地大大摇晃,然后整个头失重般垂下来。
“喂,你还好吧?”
“没有提示,不太公平噢……我的名字之所以是平假名,是因为会产生矛盾……呼--”
就这样,白河吐完一口长气,便维持正坐的姿势不再动弹了。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表示她正在呼吸。她睡着了。
“果然倒了。”
文原喃喃地说,迅速移开白河伸手可及范围之内的所有酒瓶酒杯。听他的口气,虽然不至于让人不高兴,但我总觉得奇怪,便问:
“果然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明知道她会倒,早点阻止她不就得了?”
一听这话,文原大概是怕玛亚听见,压低了声音:
“白河和玛亚最亲近,你要体谅她一点。”
……哦,原来如此。
一抬头,我发现玛亚正兴致高昂地看着我。我无法承受,不由得转移了视线。
“怎么?玛亚,你真的相信喝醉酒的人说的醉话?”
“醉话?不是啊,我想知道いずる的名字的意思。守屋,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
“那么……”
我想叫她去问太刀洗,便往太刀洗看。
她自称从幼稚园便向往的长发正垂在脸庞两侧,她也保持低着头的姿势不动。头发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我从下方窥探,发现她的眼睛是闭上的。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太刀洗脸上那种难以隐藏、挥之不去的阴郁,几乎全都是来自她太过冰冷的眼神。闭上眼睛的太刀洗脸上少了冷峻,取而代之的应该便是她与生俱来的模样吧……
哎,品评别人的睡脸太没水准了。
我低声说:
“这个也睡着了。”
这话是对文原话的,但才说完,太刀洗的眼睛便陡地睁开。我的哀叫声卡在喉咙里。没想到这没出息的声音被太刀洗听到,她喃喃地说:
“何必怕成这样?。
“我才不怕。”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简直像进了鬼屋的小学生说的话。
但是,原以为太刀洗会采取行动,却见她头不抬反低,头发更加往前面众拢了。这下如果不是真的到她的正下方,大概看不到她的脸了。
“喂。”
我叫她,却听到细微的声音从头发里传出来。
“我有点喝太多了,要稍微休息一下。”
接下来就没有声音了。这不胜酒力的模样虽然令我感到意外,但我之前也没看过太刀洗喝酒的模样,而且也想到,也许她身体不太舒服。正好这时候,白河终于趴在桌上了。
我和文原面面相觑。
先开口的是文原。
“我对这种事没辙。”
我立刻加以反驳。
“难道我就很拿手吗?”
“嗯--可是……”
玛亚并不担心醉倒的两人,开心地发言:
“雨伞的时候、红白的时候,都是守屋告诉我的。我很期待。”
“期待?”
“我很期待。”
是吗?原来我受到期待了。
既然受到期待,那就没办法了。
我受到别人的期待。我受到别人的期待。现在要专心想这件事。
我自己在空酒杯里斟了酒。冷酒已经回温了。赤贝寿司还有剩,我便拿来吃。举起酒杯,一口干掉,哐的放下酒杯,声音清脆得令人以为酒杯碎了。我睁大眼睛,竖起一边的膝盖。
“好吧!给我听好!”
“该不会你也醉了吧……”
文原头一垂,冒出这一句。真是,胡说些什么啊!我可是个健全的高中生,绝不会做出喝醉酒这等傻事。口齿和意识都很清晰,思考回路还没短路,没错,我才没醉。
我把手放在竖起来的膝盖上,陷入思考。
“いずる,いずる。然后还有什么?很日本?什么嘛,这再明显也不过了。”
“意思是?”
记事本出现了,玛亚手里握着笔。我的手猛挥,打手势叫她别急。
“你先别急,操之过急会坏事的,也就是欲速则不达。然后呢,也就是说,平假名会产生矛盾。”
“原来如此。”
我的话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全凭脊髓反射继续。嘴里说着下一句,边思考前一句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也就是,白河想说的,不是‘平假名会产生矛盾’。文原,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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