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非常高兴见到您。刚才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想别的事情,但是我向您保证,现在我的注意力全在您身上了。‘山间城堡’有什么新消息吗?”
“是的。可怕的消息。怎么,福尔摩斯先生出去了吗?”
“您没有听说吗?您没有看报纸吗?”
她摇了摇头。“我对新闻不感兴趣。我丈夫也不鼓励我看报。”
我考虑把刚才读的那篇报道拿给她看,随即否定了这种想法。“恐怕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身体欠安,”我说,“很可能要过一阵才能恢复。”
“那就没有希望了。我没有别人可以求助。”她垂下了头,“埃德蒙不知道我今天上这儿来。实际上,他强烈反对我这么做。但我向您发誓,华生医生,我会发疯的。这个噩梦难道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吗?它突然降临,要摧毁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她又哭了起来。我无助地坐在一旁,最后她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如果您把到这里来的原因告诉我,也许会有点帮助。”我提议道。
“我会告诉您的。您真的能帮助我吗?”她的表情突然雨过天晴,“当然!您是一位医生!我们已经见过医生了。许多医生在家里来来去去。但也许您与众不同,您会理解的。”
“您丈夫病了吗?”
“不是我丈夫,是我的大姑子伊莱扎。您还记得她吧?您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在抱怨头疼,身上这里疼那里疼。从那以后,她的病情突然恶化了。现在埃德蒙认为她可能快要死了,谁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您为什么认为在这里能找到帮助呢?”
卡斯泰尔夫人在椅子里坐直身子。她擦干眼泪,我突然意识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曾注意到的那种精神力量。“我和我大姑子之间没有感情。”她说,“我也不想假装有感情。从一开始,她就认为我是个投机分子,在她弟弟处于最低潮时伸出爪子捕捉他,认为我是个为钱结婚的女人,只贪图她弟弟的财富。她忘记了我来到这个国家时自己也带着许多钱;忘记了在‘卡塔卢尼亚号’上,是我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弟弟,使他恢复了健康。其实不管我是谁,她和她母亲都会恨我,永远不会给我机会。您也知道,埃德蒙一向属于她们——乖弟弟,孝顺的儿子——她们受不了他在另一个人那里找到了幸福。伊莱扎甚至把她母亲的死怪罪到我头上。您能相信吗?本来是个不幸的家庭故事——屋里煤气炉的火焰被吹灭了——居然在她脑子里成了故意自杀,似乎老太太宁死也不愿看到我成为家里新的女主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俩都疯了。我不敢对埃德蒙这么说,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她们为什么不肯接受埃德蒙爱我这个事实,为我们俩感到高兴呢?”
“这次新的病情……”
“伊莱扎认为有人投毒害她,更糟糕的是她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毫无疑问,完全是疯了!”
“您丈夫知道吗?”
“当然知道。伊莱扎指责我的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在房间里。可怜的埃德蒙!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困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跟我站在一边反对伊莱扎,天知道会对伊莱扎的精神状况造成什么影响。埃德蒙左右为难,后来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立刻冲到我身边,请求我的原谅。伊莱扎病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埃德蒙认为她的幻觉也是症状之一,也许他说得有道理。尽管如此,对我来说事情变得几乎难以忍受。现在她说有的食物都在厨房单独准备,由柯比直接送到楼上她的房间,并且要柯比确保这些食物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视线。埃德蒙甚至跟她在一个碗里吃饭。他假装是在陪伴伊莱扎,实际上他的角色跟古罗马的那些试食侍从没什么两样。也许我应该感到欣慰。已经一个星期了,埃德蒙吃了伊莱扎吃过的所有东西,依然非常健康,而伊莱扎却病得越来越厉害。如果是我给她的食物里添加了致命的毒药,为什么只有她受到影响,这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医生认为她的病因是什么呢?”
“他们都很困惑。起初以为是糖尿病,后来又说是败血症。现在他们往最坏的方面想,正在按霍乱给她治疗。”她低下头,当她把头重新抬起时,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华生医生,我要告诉您一件可怕的事情。其实我心里隐约巴不得她死掉。我从没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想法,包括我的前夫在喝的烂醉、对我施暴的时候,可是有时我发现自己在想,如果伊莱扎死了,至少我和埃德蒙就能平静的生活了。伊莱扎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我们拆散。”
“您愿意我跟您一起去一趟温布尔顿吗?”我问。
“真的吗?”她的眼睛一亮,“埃德蒙不愿意我来见歇洛克·福尔摩斯,有两个原因。在他看来,他跟您朋友的交易已经结束。那个从波士顿过来跟踪他的男人已死,似乎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要做了。如果我们把一位侦探带到家里,他担心会让伊莱扎相信自己是对的。”
“那么您认为……”
“我希望福尔摩斯先生证明我是清白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安东尼·赫洛维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