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准备个替代的画架也不是件难事,不过算了,就信你的吧!”莱奥纳多慢吞吞地点点头,“画像要真的被卷走了,他们的手法我倒也能猜出一二。
“真的?”
“嗯。不过,仅此还弄不清楚罪犯的目的,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莱奥纳多依旧托着腮,叹了口气。
卢多维柯皱起了眉头:“麻烦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麻烦,是指不知道干这事的人怨恨程度究竟有多深。要是把画像藏起来就解决问题了,那倒也好办,否则的话,光这些还远远不够!”
“你是说会危及格夫利奥?”
“这也难说,你也不能断言就一点没有这种可能吧!”
卢多维柯不觉为难地沉吟起来:格夫利奥这样的音乐大家,对米兰宫廷而言也是无比珍贵的财富,如果他面临危险,卢多维柯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更何况,格夫利奥要是感觉生活在米兰不安全,移民去了别的国家,那可就抓瞎了。
“不过,更成问题的怕是克拉丽切·芭洛塔吧!”莱奥纳多自言自语地露出这一句,卢多维柯惊讶地抬起头来:“芭洛塔小姐?为什么?”
“她会遭到怀疑,认为就是她偷了画像吧?”莱奥纳多冷冷地问道。卢多维柯冷静地反驳:“没有,芭洛塔小姐没办法偷画,她参观完画像后,一直在里院弹琴来着。当然,中途也可能休息了一下,但怎么也不可能从屋子里搬画出去。”
“一般人可不会这么看哪,”莱奥纳多颇为冷淡地说,“被盗的肖像画画的是著名音乐家的新恋人,即使在场的几个人为她辩白,她这个曾经的老恋人也不可避免会受到怀疑。”
“也许真的如你所言……”卢多维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切奇利亚也在担心这个,她好像和芭洛塔小姐、孔特小姐的私交都不错。”
“原来如此!”莱奥纳多一副讽刺的语调,“所以你才特意跑来和我商量的,对不对?毛罗·依!”
卢多维柯板起脸,还撅起了嘴:“跟那姑娘可没什么关系!”
“不过,还是很担心的,对不对?”莱奥纳多忍俊不禁。
“的确,我挺挂念这事的,那是因为画像消失得实在莫名其妙,说不定斯福尔扎城里什么时候会遭遇同样伎俩的盗窃呢,跟切奇利亚倒是无关。”
“行啊,权且按你说的吧!”艺术家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卢多维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又怎么样啊?莱奥纳多!”
莱奥纳多诧异地倾过头来,卢多维柯仍不示弱:“都说你讨厌女性,可唯独对切奇利亚很宽容对不对?就连爱思特家伊萨贝拉的邀请你都能回绝,却特意为了她,又是画像,又是手把手地教竖琴什么的!”
“那有什么关系呢?我画谁的画,也轮不到挨别人说呀!”这回轮到莱奥纳多不高兴了,“而且,我从来也没特殊对待过切奇利亚,只不过对她多少有点感激,所以只好陪着她。当然,对她的修养,我多少还是心怀敬佩之情的。”
虽然语调和平时一样冷冰冰的,可是,就莱奥纳多而言,却是鲜见的多话了,这个惯于挖苦人的艺术家,一旦涉及切奇利亚·加莱拉尼姑娘,就会不明来由地失去冷静。望着他一反常态地裸露幽真情实感,卢多维柯终于微微笑了。就在此后不久,通往莱奥纳多起居室的走廊上,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05
一个女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身着近来宫廷流行的西班牙风格的服饰,色彩华丽,胸口部分开得大大的,左肩部披着一块斗篷,脖子上缀着琥珀的项链,相比那些贵妇人,显得有些俭朴,却和她年轻清秀的风格分外相称。女孩稚气犹存的脸庞宛如雕像般齐齐整整,皮肤白皙剔透,眸子带着淡淡的茶色,温柔的眼神既充满少女的好奇心,又带有成熟的睿智。
“好久不见了,大师!”切奇利亚·加莱拉尼站在门口,优雅地施了一礼。在这幽暗的古殿一隅,她的身影恍如美丽的图画中脱身而出的妖精。
“刚才好像听到提我的名字了,有什么事吗?”切奇利亚粲然微笑着,问道。莱奥纳多佯装不知,仍在喝着杯里的葡萄酒,替沉默的艺术家作答的是卢多维柯:“切奇利亚,我们正好在说前天格夫利奥家喜筵的事呢,在解释孔特小姐的画像怎么失踪了。”
“哎,”女孩像她自己养的白貂一样敏捷地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扑闪了几下,“太好了!我正好就为这事来的。阁下,斗篷找着了?”
“没有,”卢多维柯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只能找裁缝店定做件新的了。那件我可是挺喜欢的……”
“是啊,挺适合您穿的,真是遗憾!”切奇利亚温柔地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莱奥纳多诧异地扬起眉毛:“斗篷?说起来倒是,你老穿的那件黑衣裳怎么了,毛罗·依?丢了吗?”
“嗯,就是在刚才讲的喜筵上丢的。”卢多维柯说道,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我以为不过是忘在哪里了,可离开山庄之前怎么找也没找到。唉,东西丢了就丢了,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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