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们彼此已相当熟悉。餐厅中永远响着旅客们絮絮不休的废话。酒吧间在饭前特别拥挤,饭后更有一番高谈阔论,无非是税金、政治及新闻。
船上每次航程都办一次草裙舞的教学班。令人惊异的是竟有那么多女人想学真正的夏威夷草裙舞。刚开始站在满屋子的人前面总是忸怩一点。但是音乐响起后,女孩都能在导师鼓励下自动地摆动,不多久就陶醉在这种迷人的节拍里了。
当这些女人发现夏威夷舞的真义不单是随着音乐即席地摆动身体,而且是原始民俗对大自然的礼赞,是用身体动作在描绘天上的彩虹、合宜的雨量、足够的阳光、农作物的波动、永不休止,有韵律的海潮的时候,她们就学得更为起劲。开始原本插科打诨观望派居然也认真学习起来。
教学班一共只有两个小时,结束时真不能相信有那么多女人已经能像模象样的跳这种舞蹈,使大家对即将前往的热带岛屿又增加了一分热诚。
薛西乃仍在玩他自己的把戏,他的“后宫”已增加到四、五个女孩子了。这些都是他认为合乎伴侣条件的。
突然,一个晚上,雷瑙玛不再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出现。只见她陪着薛西乃炫耀地在甲板上散步。她看着他的眼,全神地听他说的话,仔细体味着他低级的双关语和他伤风败俗的老掉牙故事。
白莎把自己的肥躯拖曳到我边上的椅子上。
“你做了什么,唐诺?出了什么差错。”
“什么?”我问。
“眼睛不要睁那么大?你对那女孩做了什么?”
“哪个女孩?”
“当然是雷瑙玛。”
“没做什么呀!”
“那一定是你想对她做什么。”
“也没有。”
“浑蛋,”白莎说:“这不是对付女孩子的方法。你要不断让她们感到她们在防御什么。你虽不要太努力于攻击,但一定要让她们知道你在攻击,你有活力,你有人性,你使她们产生勇气。快点,出去想点办法,打倒这只色狼。”
“白莎,我开始觉得这是个错误的策略。”
“你又以为不对,”白莎说:“你对女人知道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白莎说:“薛西乃攻击性太大了。每个人都知道他追求的是什么。你又太温了。心里向你的人在看能不能使你嫉妒,引起你的活力来。可能你对她一直像个有道高僧。
“我要你马上行动起来,出去走动走动,把眼睛盯着雷瑙玛。只要她一离开那姓薛的,就赶快把她抢回来。”
白莎把自己用手自椅中撑起,在摇摆的甲板上走开,她两个肩头愤慨地向后僵直着,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
夜晚温暖而有月光。雷瑙玛坐到我旁边椅子来的时候,我正痴望着水波上的月亮反光。
“什么事?”
“要个建议。”
“请说。”
“我有麻烦了。”
我转头,把眉毛抬起。
“不是你想的那种麻烦。”她说。
“是什么?”
“有人勒索我。”
“凭什么?”
“凭几封信。”
“哪一种信?”
“不是我喜欢在法庭里公开读出来的那一种信。”
“你难道不知道哪一种信不可以写吗?”
“我现在知道了,以前不知道。”
“勒索你的是什么人?”
“我们两个都认识的好朋友。”她憎恨地说。
“你不会是指薛西乃吧?”
她点头表示是他。
“我还以为你突然对他发生兴趣了。”我说。
“我发现情况后假装和他接近,我要知道他要什么?”
“他要什么?”
她耸耸肩。
“你什么时候知道信在他那里?”我问。
“今天早上。”
“上船之前你认识他吗?”
她摇摇头。
“你一点也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漂亮的麦色肉体,假如你一定要问,但是这不是他唯一要的东西。”
“真是麦色的吗?”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在游泳池边上看到我穿比基尼泳装的样子?”
“我想我错过机会了,我在看书。”
她叹气说:“你要不是理想主义的人,你就是呆子。我倒希望你有空来看看。”
“我不喜欢船上小里小气的池子。”
“但有别的景致呀。”
“是的,当然。你刚才说什么?勒索?”
“是的。”
“那么他告诉你,你应该把信买回去?”
“差不多如此。”
“但是他没有出个价格?”
“没有。”
“他只不过引你出头,价格后定?”
“大概如此。”
“我不能给你较好的建议。”
“我想你可以的。”
“怎么会这样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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