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薇儿推开众议院衣帽间的大门。“我来取个东西。”她这样对保安说。他摁了门铃让她进去。一走进衣帽间,迎面扑来一股热狗的香味。她闻着香味一路寻找,看见左前方的餐桌旁聚集着一群众议员和工作人员,正津津有味地大嚼热狗。在这里,什么香烟,什么高谈阔论,都被抛在脑后──在国会大厦的这一另半空间,衣帽间才像个衣帽间的味道。薇儿忍不住又使劲闻了闻,心想:参议员连喝水加不加冰都那么讲究,众议员却肯为几块热狗抢得不亦乐乎。这就是富翁俱乐部和平民之家的区别啊。这可是同在一片蓝天下,同在一个国家呀。
“有事吗?”当薇儿走出衣帽间的时候,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女声。
她一回头,看见一个金发,矮个的年轻女子坐在一张黑色木椅上。
“我是个听差,我在找这里的负责人。”薇儿解释道。
“不如说你是来抢地盘的吧。”那女的半开玩笑地说,薇儿则莫名其妙。她还没张口问,电话就来了,那女的接起了电话。“这里是衣帽间,”她说。“好的……房间号是多少?……我现在就派人去……”她在空气中朝旁边的一条红木凳子点了点手指头。一个十七岁的穿着灰色长裤和运动服的西班牙裔男孩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
“准备好了吗,A.J.──”那女的问。那个男孩扫了薇儿一眼,可是一看到她的海军服,他脸上就掠过一丝鄙夷。海军服和运动服的区别。参议院和众议院的较量。“去雷本B-351-C取个东西。”
“又去那儿?”他抱怨道。“这些人就不会用电子邮件吗?”
那个女的懒得理会他,转过头来看着薇儿。“现在你说吧,你来这儿做什么?”她问。
“我在参议院工作──”
“大声点。”那女的说。
“好的,嗯──我们──我们想问一问,你们这儿的听差有没有保存信件往来的记录。我们的参议员说他上周收到包裹以后马上就让听差捎回了一封信,可是对方却说没收到──他是个参议员,所以,嗯,不记得那个听差是参议院的还是众议院的。你知道,我们看起来都很像的。”
那女的听了就笑起来了。薇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还真买帐。
“我们只有最近的记录,”她说,指了指桌子上的签出单。“以前的都进垃圾箱了。”
“那以前的都没了……”
“今天的。在这儿。我每天晚上都要销毁以前的记录。坦白地说,只有这样才管得住我的人。如果你们中间哪个人突然不见了──你应该知道让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去一间挤满议员的屋子会发生什么吧……”她微微向后仰着头,鼻子里重重地呼吸着。
薇儿一句话也没说。
“放松点,其实──这就是我们听差之间的玩笑呗。”
“对,”薇儿赶紧附和,脸上勉强堆出一层笑意。“嗯──我可以复印几份吗?至少我可以给我们的参议员带点东西查证一下。”
“随便。”那女的说。“你爱怎样都行……”
在储物间等待薇儿归来的这段时间,我拨了个电话。
“葛雷森众议员办公室。”一个带着浓重的南达科他地方口音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得跟葛雷森提一提这个。无论谁打电话来,接待员的声音很能影响他们对你的第一印象。这个理由就足够让众议员们重视接待员的口音问题了。
我看了看储物间墙角摞成一堆的椅子,电话里接待员话音刚落,我就马上开口说话,假装很忙的样子。“嘿,我找你们管拨款的人,”我说。“我可能记不住他的名字了。”
“请问您是哪位?”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报上马休的名字,不过他的消息可能已经传遍了。还是安全为妙。“我是内务拨款委员会的。我想──”
他不等我说完就让我等等。几秒钟之后,他又拿起话筒。
“对不起,”他说。“他的助手说他刚刚出去。”
这谎也撒得太明显了。他还不到能配助手的级别呢。不过我也不气恼。如果我打主线的电话,可能根本没人接。
“你告诉他,我是内务拨款委员会主席办公室的,我要跟他谈谈葛雷森提的请求
……”
他又让我等等。之后又回来了。
“请您等一分钟,先生。我现在帮你转给百利……”
政治的第一规则:人人都有胆怯的一面。
“我是百利。”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嘿,百利,我是内务拨款委员会的──我负责调查马休事件──”
“啊,对……我听说了。我感到很遗憾。马休曾经是个多么好的同事啊。”
他说“曾经”两个字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回想着这个游戏最初的一些情况。无论那天马休看见什么……他和巴斯特纳双双被害……就是从金矿事件开始。我只知道南达科他州的一个金矿的出售项目计划要安排进议案。葛雷森的办公室是本计划的发起者。除此之外我没有掌握别的信息。电话那头的这个人或许能告诉我一些。“其实我们就是重新审核一下所有的请求,”我解释道。“马休──马休已经走了,现在我们必须重新安排所有人的工作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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