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放眼看去什麽异常也没有,但是严泰的心底却卡著一个疙瘩,就算可以将那两只伸出的手臂当成幻觉,然而被推到桌子外的椅子又该怎麽解释?
严泰的手指轻轻敲著桌面,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什麽表情也没有。思索了半晌之後他又走回到床边,颀长的身子俯视著倒卧在床上的岑洁,正要伸出手去将那个昏迷的女孩拦腰抱起时,却听到电话声蓦地响了起来。
尖锐到有些刺耳的铃声彷佛要穿透墙壁一般,大声宣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严泰凌厉的一眼瞬即扫向床头柜上的电话,他收回本欲碰触岑洁的手指,沉著脸色地等待铃声结束,毕竟打电话的人很有可能是另外两名房客:叶初九与何劲草。
铃声随著震动的次数不断拔高,就在听神经近几快要拒绝这个声音之际,戛然而止,直接转成留言模式。
严泰皱眉看著电话的其中一个按键闪烁著红色光芒,手指随即没有犹豫地切下播放键,听见哔的一声响起,存在里面的留言随即被吐了出来。
奇异的沙沙声就像是机器损坏时发出的噪音一般,缓缓地回盪在半封闭的房间里,然而不到数秒,那阵沙沙声又全数褪去,只馀下嘶哑模糊的叫喊。
好痛好痛──
如同沙砾刮过声带的嘶喊只能依稀辨认出是属於女孩子的声音。
「恶作剧电话吗?真是低劣的嗜好。」严泰阴著一双细长的眼,不悦地将留言全数销毁,就在他转身要走回去另一边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不断鸣叫著,一声又一声,锋利地像是要割破耳膜。
停顿在半空的手指曲起又松开,在一刹那的动作中浮现出淡淡的青筋,但是严泰最後还是选择了接起电话。当话筒被凑近耳边之时,严泰再次听见奇异的沙沙声穿透听神经直达他的大脑,以及紧随而来的破碎嘶叫。
好痛好痛──救救我──
修长的手指用力抓紧话筒,二话不说地就挂话电话,但是话筒才刚被放回去的下一秒,刺耳的铃声又发疯似的响起。严泰脸色一变地瞪著床头柜上的电话不放,就像是那台电话会咬人一般,但是铃声并不会因为严泰的瞪视而停止,仍然是拼了命地发出噪音。
只是这次的铃声没有响多久就突然归於安静,更正确一点来说,驱使它安静的原因是严泰直接拔掉了电话线,没有铃声干扰的房间安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将手上的插头随意地扔到一旁,严泰看也没看电话一眼,便迈步走回岑洁的身边。但是才走了没几步,一阵更大的声响就疯狂地从四面墙壁涌了进来,凄厉地发出嘶叫。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是谁?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的,还不快点出来!」严泰环顾房间四周厉声质问,半眯起的眼眸闪过一丝戾色。
撕心裂肺的叫声骤然拔高,彷佛用尽力气地砸落一地的馀音。
好痛啊!堂哥──
属於女孩的叫唤让严泰的身体一僵,他的眼由细睁大,再也藏不住心底的骇然,踉跄著向後退了几步。掠过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一张发黄的相片被翻了出来,清晰得犹如昨天才发生一般。
被紧紧掐住脖子的少女,那漂亮的黑头发白皮肤在地板上晕出一层暧昧的美感,朝半空中挥舞的手指挣扎又挣扎,修成月牙状的指甲划过了什麽东西似的留下两道长长的抓痕。
最後那十只白皙的手指宛如莲花开绽又迅速凋零,无力地散落在地面。
那时候的严泰几乎是屏著息注视眼前的一切,从手指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心底泛起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就像是恋爱的错觉。
那份弹性并不会永远被保留下来,已经填补心底空虚的严泰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他拖著女孩毫无反应的身体进入浴室又走了出去,当他再次进来之时,握在手里的重物落下,听著喀啦喀啦的关节被逐一截断的声音,严泰扭曲著嘴角的笑意,彷佛自己完成了至高无上的任务。
然後一直到了两个月後的现在。
严泰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正逐渐被背後的冷汗浸湿,他的手指收紧又松开,那双细长的黑色眼睛想要冷静下来,却又不自觉地变得焦躁不堪。他的视线迟疑地瞥向贴在墙上的那几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物依旧笑得天真爽朗,彷佛不曾沾上丝毫愁绪。
「霏霏……」严泰无意识地喃出那个女孩的名字,当耳朵听见自己低语的声音之时,他的眼神一凛,迅速合上嘴唇。
不可能的,霏霏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他明明已经将她……严泰猛地攒住手指,将有些晃动的身体稳住,警戒的视线游移著,试图判断出方才的叫唤是从何处发出。
从半开的房门望过去,一片黑暗的客厅和亮著白色台灯的房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起来像是一个黑洞似的,跌进去就会再也爬不出来。
第一次感到这里的客厅是如此地令人发毛,严泰又微地後退了几步,绷紧的背脊已经快要贴上身後的落地窗。只是被长窗帘遮住的玻璃表面看不见外头的景象,同样地,对面的住户自然也不能窥视这里。
然而严泰却没注意到原先散在地面的窗帘绳索突然缓缓地移动起来,就像是蛇一般地伸展身体来到了脚边。随即啪的一声响起,这突兀的声音让严泰反射性就要转头朝後方看去,但是窗帘绳索晃了晃,蓦地勾住严泰的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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