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想也是。顺道一提,你离开宿舍的十分钟前,有其他学生目睹鞆吕木惠从玄关走向楼梯;换句话说,她一回来,你就离开了,是吧?”
果然不容小觑……千帆用上丹田的力气回瞪菓刑警。纵使他看来只是个鲁钝粗俗的乡下中年人,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
“……没错。”
“辛苦你啦,小姐。你随时可以回去了。”
“就算有人看到我十点半离开宿舍,也无法证明我案发时不在场。说不定后来我在十一点左右又回来——”
“没人说你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了。再说,没有不在场证明,也不代表就是凶手。好啦!你今晚就别坚持己见来为难这个人了,先回家吧!”
“是啊,小姐,这家伙,不,这位先生说得对。”
发现菓刑警是不容小觑的角色之后,千帆变得冷静了些。的确,或许先回家一趟才是明智的做法。虽然她百般不愿与父亲照面,但不先安家人的心,搞不好以后就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了。
“好吧!望理先生,今晚我就看在这位刑警先生的面子上回家。”
千帆并无他意,但菓似乎把这话当成讽刺,露出了苦笑。
*
搭着望理驾驶的车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千帆看了时钟一眼,时间是早上八点。千帆早已做好与父亲照面的觉悟,但出来迎接的却只有母亲一人,让她颇为错愕。
“——他刚才还等着。”母亲以打圆场的语调延女儿入家门。“可是又出门了,才刚走而已,说是有重要的事。”
是吗?依父亲的性格,八成是料定千帆又会耍性子,一时不会回家。或许是千帆想太多,但思及此,她便觉得自己白回来一趟而忿忿不平。然而,父亲不在,却也确实教她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千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你平安无事就好。”
“我去小睡一下。”
“你爸爸说他中午时会回来一趟。”
“知道了。”
千帆回到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床已经铺好了。换作平时的千帆,铁定又要觉得就是母亲事事过于周到,那个男人才会得寸进尺,而大发一顿脾气;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这番气力与体力。她连衣服也没换,便直接倒在床上。
她将额头抵着枕头,闭上眼睛,血海的情景又再度浮现。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
惠的声音回荡于耳畔。千帆无法相信这道声音的主人如今已不在人世;虽然脑子里无法相信,真实感却带着热度渗透了身体,增加了重量。
小惠……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不相信我和那个男人根本没瓜葛?)
千帆睁开眼,将左手移到自己的鼻尖之前。戴在无名指上的,是个平凡无奇又便宜的银色戒指。那是惠送给千帆的,惠的左手无名指上也戴着千帆送的戒指。她们交换了戒指。
这可说是一种孩子气的游戏,也可说是一种男女关系的诡异模仿;然而对于千帆而言,却是象征着她与惠的关系。她真的如此认为。
(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瓜葛。)
(已经没救了。)
(我们结束了。)
(这种关系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小惠……
千帆与鞆吕木惠是在去年的暑假之前相识的。惠是新生,而千帆是三年级生,当时她们并非室友。
惠写情书给千帆,是她们进一步交往的开端。信件的内文为何,千帆已记不清了,总之是些能以“我喜欢你”四字简化的无谓话语。
千帆常收到情书,对象不分男女,但她通常看也没看便丢了。当然,也常有人单方面地表示要在某处等她来相见,但她从未赴约过。
那么,为何轮到鞆吕木惠之时,千帆却生了再次见她的念头?千帆自己也不明白。是命中注定?或是一时兴起?起先应该是后者才是正确答案,但结果却成了前者。千帆如此认为,也如此希望。
惠是个任性的女孩,自我本位且奔放不羁,从不顾虑他人的感受,嗜虐却又天真无邪。本来这种性格,是千帆最为厌恶的。
然而,却也因此而显得极富魅力。若要自我分析,可说是千帆享受着被惠摆弄的境遇,也可说是惠教导千帆放弃自我、委身于人的快乐。原本对于千帆而言,放弃自我、委身于人是她死也办不到的行为。千帆向来不与人交流,总是躲在自己的壳中;说穿了,惠便是趁她的心灵因疲累而产生破绽之际,趁虚而入。
倘若千帆与惠的这段恋情是段禁忌之恋,理由并非因为是同志之爱。千帆犯了自己的大忌,将身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人,所以才叫禁忌之恋。这是种禁忌的快乐。
同住一寝与交换戒指,全都是惠提议的。
“我要独占千帆。”惠一面吃吃笑着,一面抚摸千帆的头发。“千帆是我的,这个美丽的身体全部都是我的,是我的宝物,我绝不让别人碰,也不让别人靠近。所以我们一起住吧!我要你随时都在我身边,爱着我;不在寝室时,也要时时刻刻地念着我。你戴上这个戒指,把它当成我,整天都要爱着我,随时都要想着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西泽保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