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游戏_[日]西泽保彦【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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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即使千帆再怎么明白这个道理,她还是害怕。一旦放弃坚持,别说是“自立”了,或许她会被父亲的自我吞噬,迷失自己……她无法抹去这股恐惧。

  所以她表面上虽然顺从,心里却总是抗拒父亲,抗拒客观看待这段亲子关系。

  成为父亲的“一部分”以求得“解脱”的诱惑,越是抗拒就变得越为强烈,而抗拒程度也随之水涨船高,近乎扭曲,让自己疲惫不堪。

  或许千帆与鞆吕木惠的关系便是起源与此。千帆只是想找个能让自己“解脱”的对象,这个对象无须是惠,任何人都行,只要肯把自己当成“奴隶”看待即可。就好像惠并非真心爱着千帆一样,千帆其实也没爱过惠。对于挣扎于服从欲望与抗拒心理之间的千帆而言,惠是种绝对性的存在;换言之,便是父亲的“替代品”。

  一旦主从关系逆转,千帆便对惠极度冷淡,亦是反抗父亲的补偿心理所致——千帆如此自我分析。说不定与形同“暴君”的惠发生关系,就是用来补偿自己与父亲的关系。

  思及此,千帆毛骨悚然。被父亲的自我吞噬,迷失自己……对千帆而言,这甚至带有性奴隶的意味?这种妄想侵袭着她。所以自己才不断地抗拒父亲……刹那间,惠那年轻的裸体与眼前的男人重叠,教千帆险些尖叫出声。

  “对了,我听说警方认为你有嫌疑,是真的吗?”

  “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千帆得慢慢调整呼吸,才能挤出下一句话;这让她感到极为懊恼。“觉得我很可疑。”

  “你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会证明你的清白。我会好好交代南署的人。”

  好好交代,是要交代什么?这话涌上了千帆的喉头,但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利用;不消说,当然是利用于收集命案情报之上。千帆有些讶异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冷静盘算;又或者自己只是借由打这类歪主意,来忘却某些事物?

  “麻烦你了。我想知道的事,警方完全不肯告诉我。”

  “那当然,这是调查上的机密。”

  “可是,我还是希望警方能透露一些无碍的情报……毕竟被杀的是我的室友。”

  “你现在总该明白平时谨言慎行有多么重要了吧?”

  千帆一时之间无法领略父亲的言下之意。他似乎是在教训千帆,说她就是因为惹来了与惠是同志情侣的流言蜚语(父亲认定这只是流言蜚语),发生命案时才会被无端怀疑。

  “是。”换作平时,千帆定会沉默以对,但此时她却姑且表现出顺从的态度。“我在反省了。”

  千帆的家人会知道她与惠的关系,是起因于去年母亲打电话到女生宿舍找千帆,而惠以“代理人”自居,代为接听。想和千帆接触得先经过我的允许,即使是千帆的家人也不例外——便是惠这种幼稚的独占欲所带来的“喜剧”。

  “是吗?”

  “刑警先生对我的态度很凶,我有点害怕——”

  “可是警方应该已经问完案了吧?”

  “不,他说改天再继续谈。”

  “改天继续?真的吗?”

  “毕竟对警方而言,我是最有嫌疑的人。”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交代他们。”

  好了,不知能有多少成效……若是这招没用,千帆一定又会猛烈后悔自己在父亲面前装乖。

  父亲转过身,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千帆。”

  “是。”

  “我记得你说过想去外地读大学?”

  千帆已通过推荐甄试,考上了当地的知名女子大学;接下来她还会参加联合招考,但不会再报考其他大学,因为父亲只容许她就读那所女子大学。当然,就“形式”上而言,最后决定的人是千帆自己。

  “嗯,对……我是这么想过。”

  “既然如此,假如现在还有得报考,你就去考考看吧!发生了这种事,离开这里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

  这应该也是父亲的体贴方式吧!只不过,非得发生这种惨剧才肯同意千帆离乡,实在教她难以苟同。要同意,为何不一开始就同意?

  再说,这么一来,不就等于父亲承认了“最后由千帆自己决定”的“形式”只是伪善?就算不是,父亲也只是借由推荐别的大学来再度逼迫千帆“强迫中奖”而已。

  思及此,千帆便感到愤怒。她果然无法坦率地面对这样的父亲,但如前所述,持续反抗父亲却又意味着无法摆脱父亲的影响。

  前无路,退无步。她到底该怎么做?没有出口的绝望感。她总是这样,总是走进死胡同之中。所以千帆憎恨父亲,憎恨这个不自觉地将女儿逼入绝望的男人。

  她只能憎恨。

  “好是好——可是之前那所女子大学该怎么办?我是推甄上的,要是考上又不去读,明年清莲的名额会被取消,造成学校和学妹的困扰。”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交代。”

  莫非他和那所大学的有力人士有交情?千帆并未听说过,但若真是如此,或许这便是父亲希望千帆进那所女子大学的理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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