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终于掉了下来。但一种他从未感受或想象过的痛在他肩膀上传开,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他扔掉还在不停蠕动的虫子,拍了一下火烧一样痛的肩膀。泪眼矇眬中,他看见一条至少八英寸长的猩红色的千足虫正在地板上乱转。
“这他妈是什么——”
他伸手拿起一件东西——什么东西都行——对付它。他抓起了一只鞋,朝它砸了过去。鞋跟砸到了它的后半身,汉克感觉它好像被砸扁了。他还没来得及再砸它一下,只见它扭动着前半身,向后抬起,然后挣脱掉,迅速从门下面爬到了走廊外边。
他妈的,肩膀疼死了!
他拿开手,看见手心里竟有血迹。虽然不多,但还是让他感到震惊。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走进狭小的浴室。他凑到满是污垢的镜子前面,眉毛上的汗珠沾在了灯泡上。
他在浑身颤抖。那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它怎么进的他的房间,而且上帝啊,还在他的床上?
他侧了一下身子,把肩膀转向镜子。他吃了一惊——被咬伤的地方只有一小点血和几个刺孔。但从疼痛的程度来看,他以为伤口应该像被子弹打的弹伤一样大小呢。
谢天谢地,灼痛开始消退了。他卷起一点卫生纸敷在伤口上。虽然有些碍眼,但还好没再流血。
他回到卧室,看了看被砸扁的虫子后半身。他妈的,看起来有点像深山老林里——比如亚马逊——的货色。
怪的是,那它怎么跑到旧金山的呢?
没准是从一条船上爬下来的。
汉克惊颤了一下,他看见虫子的几条后腿还在扭动。
他一脚把虫子踢进了墙角。
“还是那张桌子吗,探长?”奇缘俱乐部的领班毛利斯笑着问。
汉克点了一下头,跟着他来到二楼舞池旁边的一张两人小桌。
“谢谢你,毛利斯。”
握手的时候汉克递给他一张五美元钞票。这五美元的小费已经让他捉襟见肘了。他要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水,然后开始看报纸。今晚是最后一晚在这儿消费了,除非满大人给他送来些白花花的银子。
他摇了摇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需要很聪明,也不需要长得有多好看,你只要能说会唱,大家就都想跟你结识。一夜之间你就可以成名了。
汉克正慢慢品着酒等待露安登场,他的肩膀突然火烧一般痛起来。妈的,不要啊。被咬伤之后疼痛也就只持续了半小时然后就没事了,现在却又开始疼了,而且疼得更厉害了。
伤口处开始发烫,而且蔓延到他的全身。他的皮肤开始发红,汗水浸湿了全身。他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胳膊腿儿都没了知觉,玻璃杯顺着手指滑了下来,酒洒在衬衫前胸的褶皱上。
第24节:游戏的代价(4)
他想站起来,房间却摇摇晃晃,大腿也支撑不起来了。他感到自己要摔倒,然后就看见地毯上的旋转花纹扑面而来。
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汉克睁开眼,仰头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他向下看了看,还是白色——床单——他躺在床上。
“我在哪儿?”
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她微笑了一下:“你在圣路加医院,你会没事的。我这就去告诉医生你醒过来了。”
汉克看着她匆匆走出房间。他感到眩晕。他能记起来的最后一件事是——
一定是千足虫的咬伤,或者毒液!
疼痛已经不再那么剧烈,但他仍然感到很虚弱。
一个花白胡子的秃顶的人迈进房间走到他的床前。他穿着白色大褂,胸前的衣袋里别着好几支笔,胳膊下夹着一个记录簿。
“索仁逊探长,”他伸过手来说,“我是克兰斯顿医生,你的背上长了很大的一个疖子。”
“疖子?”
“是的,它在你的皮肤里已经有了感染区块。你不该耽误这么长时间,感染会渗入你的身体系统,加重你的病情。疖子长了多长时间了?”
他拉开病号服,吃惊地看着高尔夫球大小的大红肿块。
“晚上我穿衬衫的时候还没有啊。”
克兰斯顿医生哼了一下:“肯定早有了,这种东西几小时之内是长不了那么大块的。”
一阵愤怒划过汉克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但这个肯定不一样。七点左右我被一条大虫子咬了一口。”
克兰斯顿摸了摸胡子。“真的?什么虫子?”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切开它,清除感染物,然后你就可以马上回家了。”
汉克希望如此。
汉克半裸着趴在床上,护士拿着消毒液给他擦洗肩膀。
“待会儿切开皮肤的时候可能会很痛,不过把脓液排出之后,你就会好多了。”
汉克抬起头,看见克兰斯顿手里扬着一把柳叶刀,他转了过去:“来吧。”
但是克兰斯顿的话只对了一半:汉克感到很痛,但疼痛却没有一点缓解。
他听见克兰斯顿咕哝着说:“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汉克不喜欢那种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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