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真是怪事,里面没有脓液,只有浆液。”
“什么是浆液?”
“一种透明的琥珀色的液体——就像从灼伤水泡里渗出来的东西一样。真是怪事,真是怪事啊。”克兰斯顿清了清嗓子,“我想今晚你得留在这儿了。”
“可是我——”
“你必须留在这儿。你身体太虚弱了,我们不能把你送回家去。另外我想看看那只虫子,它长什么样子?”
“派个人去我家,你会找到它的后半截的。”
“我会这么做的。”
两天过去了,汉克一直待在医院的病房里,却一点起色都没有。他必须去跟满大人做个了结,但他怎么出去?他可以站起来走动了——更恰当些说,是拖着脚走——但他仍然感到很虚弱。体重就像叶子落树一样急剧下降。
那个或许叫疖子的东西从一个脓包长成了一个大溃疡面,整天流着液体。
他正坐在床头,看着雾气沉沉的窗外,克兰斯顿走了进来。“我们已经确定那只虫子的名称了。”
这是自打他被咬以来的一个好消息。
“那是什么?”
“加州大学的昆虫学家给它起了个跟你胳膊一样长的名字。除此之外,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他们说它极其少见,只发现过很少几只。不知道它是怎么从婆罗洲的雨林爬到你的床上的。”
“婆罗洲?婆罗洲在哪儿?”汉克问道。人人都听说过婆罗洲的野人,但是……
“它是中国南海上的一个小岛。”
“你是说中国南海?”
克兰斯顿点了一下头。“是的,怎么了?这很重要吗?”
汉克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现在总算搞清楚了。
上帝啊……中国……
满大人这么快就给出了答复。
“还有一点,呃,你应该知道。”
克兰斯顿的声音惊醒了汉克,他抬起头,只见医生神色慌张地看着窗外。
“你是说病情更严重了?”克兰斯顿听了点了一下头,这让汉克心里咯噔一下,“没事的,你说吧。”
克兰斯顿吸了一口气。“这只千足虫可能给你注射了毒液,也可能没有,但问题不在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汉克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再听下去。
“那问题在哪儿?”
“你记得我们曾对你的伤口进行过处理?”
“我怎么会忘?”
“我们做过一次显微检查,结果发现……呃,里面好像有虫卵。”
第25节:游戏的代价(5)
汉克感到一阵恶心。
“虫卵?!”
“是的。”
“你把它们都取出来了么?”
“我们不知道。它们非常微小。我们想再检查一次,这次得剜得更深一些,但你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
克兰斯顿的眼睛一直盯着窗户。
“它们正在孵化。”
第二天,一个叫布兰尼根的新警察前来造访,打探中国城的情况,他的任务是寻找一名在那儿失踪的白人女孩。他想了解满大人,汉克劝他还是罢手为好,甚至露出肩膀给他看流脓的大溃疡。
汉克突然猛地咳嗽起来,一直咳到吐血。看着地上一大团血,他很是震惊,然而更让他惊惶不已的是,粘乎乎的痰块里有一群小东西在蠕动。
“哦,上帝啊!”他冲布兰尼根大叫起来,“叫医生!叫护士来这儿!快!”
虫卵已经孵化了,而且钻进了他的肺里!它们怎么钻进了他的肺里?
他又恶心又恐惧,不禁要抽泣起来。但他一直忍着,直到布兰尼根走了才失声痛哭。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熬不过去了。
汉克盯着卫生间镜子里的那个陌生人。
“这种事情并不新鲜,”克兰斯顿说,“比如蛔虫的幼体就可以通过循环系统然后进入肺部。但这种东西我们没有经验。”
镜子里的人脸颊下陷,目光呆滞,眼睛红肿,皮肤也松弛多汗,苍白得像水池上的瓷砖。他知道自己跟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他不玩得直接一点呢?或者起码稍微委婉一些?为什么不从满街的赌馆敛钱,而非要想拿大头呢?
他现在每天都要咳出些小千足虫来。那玩意肯定在他的肩膀生产了上千个甚至上万个虫卵,它的小宝宝们正在他的肺里吸他的血,它们要把他从里面生吞活剥掉。
而没有一个人能奈何得了它。
他开始哭泣。最近他经常哭泣。他不由得想哭,他感到好无助。
电话铃响了,也许是罕拉汉局长。他只看望过他一次,汉克并不怪他。可能是他不忍再看见他这几近虚空的躯壳。
他拖着脚走到床沿,拿起了话筒。
“喂。”
“啊,索仁逊探长。”他立刻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很高兴你还跟我们同在一个世界。”
他想骂人,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他可不希望床上再来几只虫子。
“跟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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