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我扭过头问道。我当时太累了,压根没有注意墙的另一侧是什么。现在雨云散去了,月亮爬上来了,我看见那儿有一大片坟墓,有新坟也有旧坟。通常情况下,见到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害怕什么。胡塞尔教过我们要冷眼面对死亡。他说,死亡跟日出一样,人们都不应该为之所动,因为它们都是确定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是一个暖洋洋的下午在维滕贝格的教室里听这番话倒还不错,但在这儿——荒凉的野外,还有一个老头子在我身边唠叨迷信——我不敢肯定那是否还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华尔特把我带回他的小屋。正如他所说,小屋离坟场不到半英里,屋里有火,也有粥,可令我惊奇也令我兴奋的是,他还有个妻子艾丽丝。
她肯定不会超过二十二岁,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在维滕贝格当然也有不少漂亮女人,但却从来没有像艾丽丝这样完美的女人。她栗色的头发一直垂到她的小蛮腰,她还有饱满的嘴唇,丰满的臀部和胸部,还有那双眼睛——简直让人销魂!
我尽量出于礼貌想掩饰我的垂慕之情,但这太难了,我真想当时就跪在她面前向她表白我的爱慕之心。
也许华尔特注意到了我的非分之想,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我开始意识到,他正在为某件事情焦虑。他不停地抬起头看壁炉架上的钟表,然后再看看门口。
老实说,我暗自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跟艾丽丝搭讪,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情愿,但到了后来,她就变得神采奕奕了。她不断给我斟酒,我就不断地喝酒,直到大概凌晨时分我迷迷糊糊趴在碟子中间睡着了。
这时,我们中间有人——我记得好像是普鲁克尔——说他希望这不会是个失恋的故事,因为他实在没有心情听。恩斯特回答说,这个故事跟爱情绝无丝毫联系。回答很简单,不过却起到了效果:插嘴的人不说话了,我们也预感到故事里有一种不祥之兆。
咖啡厅里以及外面大街上的喧嚣现在已经完全沉寂,汉堡这个城市要准备就寝了。但我们几个却被这个故事,被恩斯特的眼神吸引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醒了过来,但我太困了,脑袋又喝得昏昏沉沉的,几乎睁不开眼。门半开着,门槛上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正跟华尔特悄声说着话。
我想,可能是在交易什么吧,但我看不清。然后那个人就离开了。借着火光我只瞥了他一眼,我想我是不会跟他那种人吵架甚至打交道的,他的眼睛细长下陷,脸上满是皱纹。我很高兴他走了。华尔特关上门的时候我又把脑袋伏在桌子上,眯上眼,假装没醒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最好别掺和进去。
正当我趴在那儿听的时候,我听见小孩的哭叫声。华尔特叫艾丽丝别让小孩吵了,但我没听见她有什么回应。或者。我是听见了,但却听不出她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很奇怪,一点也不像我跟她谈话时那样温柔甜美。我眯着眼,瞥见她双手按着玻璃站在窗户前向外望着。
华尔特又喊了一声,让她去看看小孩。她又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这次她转过身来,浑然不似刚才跟我交谈过的那个艾丽丝。她好像犯了什么病,脸色通红,眼神迷狂,嘴唇也咧开着。
她的变化如此之大,先前的美貌与活力看起来像是正吞噬她的疾病的先兆。她的脸红得发光,像一个害了热病,马上就要燃烧起来的人一样。
她的一只手往下在双腿间开始摸起来,那情形很是撩人。如果你去疯人院,你可能会看到类似的情形。
“耐心点儿,”华尔特对她说,“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去看看孩子。”
后来她终于听从了他的吩咐,去了另一间屋子。直到听见小孩哭叫,我才意识到他们竟然还有个孩子,而且奇怪的是艾丽丝竟然也没有跟我提起过。我在那儿一边趴着装睡,一边揣摩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该假装醒过来,跟主人说感谢他的盛情款待,但请恕我不能承受?我决定不这样做。只要他们还认为我在睡觉,他们就不会管我的。或者我希望情况会如此。
看到了艾丽丝,小孩就停止了哭闹。
“睡觉之前先把他喂饱,”我听见华尔特对她说,“我不想你走的时候他醒过来哭闹着要找你。”
第77节:乱坟岗(3)
我猜得出来她正在给小孩用母乳喂奶,难怪她的乳房如此丰满诱人。我必须得承认,尽管有艾丽丝刚才在窗口那样反常的表现,但我仍然感到嫉妒那个可以尽情吸吮那对诱人的乳房的孩子。
我的思绪又回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刚才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是谁?也许是艾丽丝的情人?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华尔特要给他钱?是不是老头自己没有能耐,所以就雇那个家伙满足他的妻子?艾丽丝刚才在窗前的自慰是不是就是一种性期待?
后来,她走出婴儿室,小心地关上门。夫妻俩在窃窃私语,我听不清,但我的头脑里又充满了一系列问题:是不是他们在密谋要杀我?说老实话,我那时真感到脖子凉飕飕的……
但我看来是多虑了,因为过了一分钟,他们停止了窃语。艾丽丝离开了小屋,而华尔特则坐在炉子边。我听见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咽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很显然他是在戒酒浇愁。他不停地喝,一边喝还一边含混不清地自言自语。一会儿工夫他就老泪纵横,开始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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