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人没答话,脚步却停了下来,站在门前不动。
若林又道:“自从我们在桐山镇上碰上她后,就一路被无头僵尸尾随,接着又遇到了身中尸毒的穆清素,这其中必定藏着阴谋……”
“说完了么?”周忘杨不回头,“说完就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被他这话一击,若林气得脸色煞白,怒道:“周忘杨,你这是徇私偏袒!亏得这么多人将你奉作神人,敬称你一声周先生,你简直……简直卑鄙无耻!”
若林原要接着再骂,不料脸上竟啪一声,挨了一记掴。面对周忘杨突然挥来的那一掌,若林又惊又怒。
岂有此理!
他说的明明都是实情,凭什么被打?真要打起来,自己也不见得一定输给周忘杨。
目视那双怒气冲冲的眼,周忘杨正色道:“红蝎的能力,我很清楚,她在制毒、兑药方面算是能手,但并不懂赶尸,所以无头僵尸在她出现不久就跟上我们,无非是个巧合。归根结底,我只能说你的怀疑太过无凭无据,一旦说出口,就是含血喷人。那一巴掌,我算是替红蝎打的。”
若林仍半信半疑,没好气道:“那我要先见到穆清素才行。”
周忘杨一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气得若林瞪他一眼,出了厢房,就朝静心殿的方向走去。
殿外,当若林看见小童扶着憔悴的穆清素出门时,不由一愣。
他呆着没打招呼,倒是穆清素大方一笑,“若林,我刚听小童说了,周先生帮你破了何府的凶案,你的心事也总算了了。”
面对寒暄,若林充耳不闻,他问:“穆姑娘,你真的没事了吗?你不是在洛阳雪月楼做琴师么,怎么跑来苏州了?”
穆清素要答,却忽地咳嗽起来,小童代她说:“穆姑娘也收到了先生师门的请柬,她在我们动身不久后,也辞工上路,昨晚进入苏州近郊时,已值傍晚,因找不到地方投宿就继续赶路,没想到在山路上碰到了僵尸,被抓伤后就晕厥了。”
静心殿内,弘静大师、平阳子、冰龙与红蝎也相继走出。
穆清素回首,望见众人,忙道:“诸位的救命之恩,清素铭记于心,千言万语.无从言谢。”
看她已无大碍,平阳子与弘静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红蝎上前握住穆清素的手,“不是才谢过么,怎么又说这见外的话?若不是要为我师兄师姐贺喜,你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
“我一生游走四方,或许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穆清素一叹,目光转向冰龙,“之前,我晕死在山野,多亏龙捕头与周先生鼎力搭救,清索不知何以为报。”
冰龙一摆手,“惩奸除恶、救死扶伤,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但我看穆姑娘气色依旧不好,不如在寺内多休息几日,胤平与桑茵也定能谅解。”
弘静与平阳子亦表示赞同,几人协商,让穆清素先留在寺中,等身体完全康复后,再去给新人道贺。
众人中,唯有若林心中忐忑。他张望了一眼四周的佛殿,仍觉在这肃穆的表象下暗藏杀机。
不行!穆清素不能留在这里!
想要开口的同时,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下,若林不猜也知道,必是周忘杨到了。
周忘杨把竹箱猛地抛去,不看若林,直接对平阳子说:“师父,可以动身了。”
平阳子道了一声“好”,众人不再耽搁,除穆清素外,均带上了行装,准备离寺。
此次,平阳子座下的两名高徒成婚,弘静与他有二十年的交情,难得动身离寺,亲自登门贺喜。途中,小童好奇地问道:“师父在苏州住的是什么地方?”
他此问本是要问周忘杨,却见他和若林二人各走一边,脸色极差,像没听见自己的问话,只得望向了红蝎。
红蝎说道:“师父在苏州的宅院名为水榭,二哥、三姐、四哥和我都住在那里。”
小童又问:“那你们的大师兄呢,他不住在水榭吗?”
“童儿,放肆!”
周忘杨一声唤,吓得小童三魂去了两魂半,识趣地不敢追问。
小童身旁走的是平阳子,他拍拍小童的头:“你那先生脾气不好,他担心我生气,倒比谁都生气在先了。”
他哈哈一笑,又道:“忘杨,事隔这么久,那人的所作所为,为师早已看淡,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红蝎也笑,接着向小童解释:“大师兄叫作江霆,是江南首富江家的独子,他原跟着师父学棋。师父看他自小就占有欲极强,本想通过棋艺令其心性有所收敛,只可惜,他冥顽不灵,十几岁起,就开始打理几大赌坊,放债鼓励别人豪赌,以利滚利,害得许多人抵了房契,卖了妻儿还想翻本。
“江霆的赌坊做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而这都不是令师父最失望的。之后,他为了一株据说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灵芝,特地赶到湘西收购,但他去迟了一步,到时那灵芝已被广东的另一名富商买走,他不甘心,千万百计打听到那趟镖的路线,竟雇杀手半路劫镖,杀人越货。送镖的人共一十有五,只有一人侥幸逃出,告到官府那里,却因江霆财大气粗,买通了证人,只得判他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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