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押着犯人走后,我们找到了一根蜡烛。点亮后,借着烛光把这个藏身处或
者说暗室,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如果阳光能照到这儿,唯一能够射进来的地方就
是那个长方形的小洞口,我们刚才就是从那儿看到闪光的。我注意到墙上有个帘子,
可以拉起来,遮住这个小洞口。大家都注意到了,即使外面阳光灿烂,光线很强,
这个原始的暗室也伸手不见五指。里面有块儿搁板,福尔摩斯就是从那上面找到麻
绳的。上边还放了一些烧瓶,显然是用来盛显影剂和定影液的。大多数烧瓶都蒸发
干了。搁板底下是个污渍斑斑的洗涤槽,带着一个似乎还能用的水龙头。洗涤槽下
面有一个架子,上边放着一些底片样的照片干版。我们仔细检查了这些底片,发现
大多数都是德克萨斯附近著名乡村的自然风光。
对面的墙边放着几架相机、三角架和其他摄影器材。其中有一架红褐色的大相
机,用黄铜包边,极其惹人注目。
我说:“真想不通,一个拥有豪华宅邸,不乏众多修建整齐的马厩和其他附属
设施的人,怎么会选这么一个非常不方便的地方搭建临时暗室呢?”我想我的这个
看法表达了大家的观点。
福尔摩斯说:“华生,我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仔细查看了下面的
照片底片,心想拍摄的内容说不定是要保密的。说实在的,这些附近的风景和几条
乡村街道根本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的。我也没发现和间谍活动相关的东西。不过,
我们千万不能忘了,很多人把自己的嗜好当成秘密,惟恐招致冷嘲热讽。但在我看
来,拍摄这些底片的人根本用不着顾虑这一点,这些东西不过是相对较新潮的艺术
作品。华生,既然是艺术,就该让人们欣赏,而且人们也懂得欣赏。相机里面还有
一张没冲洗过的底片,问题是已经曝光了呢,还是没有拍过?如果曝光了,那几乎
可以断定又是一张田园风光照。不过,我要把它冲洗出来,或许是别的什么有趣的
东西。”
这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与例行公事的调查员不同的地方。一般人会说:“我
要把这张底片送去冲洗。”雷思瑞特如果是在履行公职,即使他自己会冲洗,也决
不敢擅自乱动这张底片。但福尔摩斯就不同,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一排瓶子,就决定
自己动手了。样样都懂,是的,可福尔摩斯远远不是样样都很皮毛的人,至少大多
数行当他都十分精通。
福尔摩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带红色玻璃罩的提灯,把蜡烛放了过去。总算有这
么一个原始的照明工具,但我觉得,即使没有这个提灯,他照样能动脑筋将就着做
好这一切。首先,他在水槽里泡上了显影剂,然后把底片从夹子上取下来,浸到浑
浊的显影液里。由于显影液湿度太低,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东西显示出来。福尔摩斯
正在处理的是一张曝过光的底片,这一点是确定了。从我站的地方,看不到多少底
片上的图像,福尔摩斯前前后后抖动底片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在摇曳
的红光中,他看起来就像哑剧里的魔王,尤其是他眉毛挑起,眼睛诧异地瞪大时,
就更像了。
我们听到他喃喃地说:“没错儿!”我们早先看到他已经准备了一盆定影液,
现在他把显影液从水槽里冲掉,又用水龙头把感光板冲洗了一下,然后才把定影液
洒在上面,福尔摩斯一直在用手指搅动定影液。之后他请我们看他加工出来的影像。
由于暗室狭窄幽暗,我们只能轮流地瞥一眼那张底片。
他说:“先生们,这在你们看来是太落后了,可我告诉大家,先前有一次我还
用过普通食盐定影呢。”
轮到我看时,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影像,于是,明白是什么让福尔摩斯吃
惊了。上面既不是德克萨斯的美景,也不是乡村风光,而是一位披着一块平纹细布,
体态丰盈的年轻女子。我得赶紧向读者保证,底片上的人像并没有什么令人反感的
地方,那女子身上披的布足以遮羞,但是……或许可以这么说,和乡村风光相比,
稍微有点儿有伤风化。
最后,福尔摩斯把蜡烛从提灯里拿了出来;又在水龙头上冲洗了一下底片,然
后举起来,对着烛光观察,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他说:“想想处理方法这么
粗糙,能这么清晰,已经很不容易了。回到贝克街,我能用更专业化的手段显像、
定影。”
阿瑟。福克斯眯缝着眼看着底片。“哎呀,这不是珍。格伦迪吗,餐厅的女佣
人。当然,穿着太新潮了。我以前从来没意识到她有这么标致!”
福尔摩斯问:“你还看出什么来了?比如在哪儿拍的?你比我能更容易地认出
这里的背景,尤其要注意这些挂着厚重窗帘的长方形窗户。”
福克斯回答:“呀,是在旧避暑别墅。那些窗子是很独特的。底片上还有书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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