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不是啦,不过,也不是很想让人家知道的事。”
“那么一开始就别说嘛。”
“喂,枪中,你这么说太冷漠了吧。”名望咋舌说,“你可以回我‘你这么说,我就更想知道了’之类的话啊。”
“我知道了,”枪中觉得好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其实你是很想说出来吧?”
“嘿嘿,我就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啊。”名望用手抚摸着淡色鬈发,“老实说,我又要回到单身生活了。”
“啊?”
“也就是说,我正在考虑离婚。”
“哦?”枪中强忍住笑,“是不是被老婆甩了?”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别看我这样,我也受了很大的伤害呢。”
“这件事跟你非赶回东京不可,有什么关系呢?”
“17日——星期一,我老婆要把离婚协议书拿去区公所。怎么说呢,我对她还是有些眷恋,所以旅行期间,我一直想:要不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
“就是回去后,再跟她好好谈一次看看啊。”
“原来如此,的确是蛮无聊的事。”
“好过分,说这种风凉话。”
“对了,名望,你不是入赘的吗?”
“没错,因为她跟你一样是有钱人啊,也拥有很多土地。老实告诉你们,与其说我眷恋她,还不如说我舍不得放弃那些财富。”
“哦——原来名望奈志是入赘的啊,真是想不到呢。”彩夏插嘴说,“那么,松尾是你太太的姓啰?”
“当然是啊。”
“那么,离婚后就要恢复本姓啰,你的本姓是什么?”彩夏毫不客气地问。
名望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回答她说:“鬼怒川。”
“鬼怒川?”
“没错,就是鬼怒川温泉的鬼怒川,鬼发怒的河川。”
“好奇怪,跟你一点都搭配不起来。”彩夏扑哧笑了起来。
“果然有这种感觉吗?”
“因为名望奈志就是‘没名没姓’(日文发音相似),怎么看都不像鬼在生气啊。”
“谢啦谢啦。”
“不过,老婆没了也很惨呢。”
“你同情我吗?”
“有一点吧。” 棒槌学堂·出品
“谁介绍个朋友给我吧,只要长得漂亮、有钱,什么人都可以。拜托你啦,彩夏。”
名望奈志说起话来,还是一副不正经的口吻,可是,从他的言辞、表情中,可以隐约看到另一个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他。我觉得他说他在乎的是妻子的财富,应该只是逞强的言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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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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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厕所回来后,我看到枪中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双手插在灰色法兰绒长裤的裤袋中,凝视着与中庭为邻的那面墙上的大幅日本画。
“你看,铃藤,”我一靠近,枪中就指着他凝视中的画对我说。
“是春天的风景吧。”画中群山朦胧,透着稚嫩的鲜绿色。山樱占据了整片近景森林中的一角,我眯起眼睛,端详着狂乱绽放的那丛白色花朵。
“不是啦,我不是说这个,你看这里。”枪中再度伸出食指,清清楚楚地指着图画的右下角,“我是说这个落款。”
“落款?”我稍微弯下身子,仔细看他所指的地方。原来,那个地方有作者的署名与印章。“这……”看懂那个草体字后,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所看到的是“彩夏”这个名字。“这是……”
“这个‘彩夏’念做‘saika’,而不是‘ayaka’。或许不太有人知道,在昭和初期,有个十分活跃的风景画家,名叫‘藤沼彩夏’,这幅画大概就是她的作品。”
我一时语塞,先是“忍冬文样”的绒毯、“三叶龙胆”(音同铃藤)图案的玻璃,现在又出现了“彩夏”这个画家的署名。
这些好像都是巧合,但是,这样的巧合一再出现,就有点恐怖了——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得过去了。
“那一幅呢?”邻接中庭的墙面上,有四个落地窗,窗与窗之间,还有另一幅差不多大小的日本画,画着燃烧般的红叶群山。
我看着那幅匾,问:“那幅也是同一个人的作品吗?”
“不是,”枪中摇摇头说,“那是其他画家的作品,也有署名,只是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候,彩夏从沙龙走来,看到我们,就咚咚咚地踩着暗红色绒毯朝我们跑来。
“看,有你的名字呢。”
听到枪中这么说,彩夏一头雾水,向枪中所指的落款处望去。
“啊,真的呢。”彩夏大叫一声,立刻转过身去,召唤紧接着走到走廊的深月,“深月,你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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