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班派出了传令兵,把这次事件报告了正从新林镇回营途中的三宅少尉。
所以三宅少尉回到瑞店庄的营房时,当然早就知道了这次事件的梗概。
留守班的士兵们耷拉着眼皮迎接小队长的归来。三宅少尉咧着嘴巴,皱着眉头。这副样子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可怕。
“伊藤,你来一下!”
少尉把伍长叫进自己的房间。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三宅少尉从房间里出来了。伊藤伍长也跟在他后面走出来。伊藤的脸色苍白。大概是挨了小队长狠狠的一顿训斥。
三宅少尉命令全体人员在营房的院子里集合。
入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否也包括在这全体人员之内。
他是守备队的客人,决不是三宅少尉的部下。他没住营房,而是住在李东功的家里。这固然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是三宅少尉似乎也希望他这样做。
不过,如果入江要是住在营房里的话,他或许能为兵员很少的留守班起一点作用。但不能想象因为有了入江,弹药库的哨兵就不会跑去救火,因而就会把游击队击退。
弹药库的哨兵正因为去了火灾场,才活了一条命!”入江心里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火是游击队放的,其目的一定是要把大部分士兵钉在营房的南端,而便于自己在北端下手。这时弹药库的旁边如果留下一两个士兵,游击队肯定不是把他们开枪打死,就是在他们的脑门上狠狠地一击,然后再去执行他们的计划。
哨兵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反而好了。
“假定我在那儿,结果还是一样,最多只不过提前几秒钟把火扑灭而已。”入江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什么道理非要听三宅少尉的说教不可。他虽然这么认为,但有一种气氛使他不能离开这里。
他站在最后一个分队的排尾。
三宅少尉接受了大家的敬礼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说:
“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了。”这句话大出士兵们的意外。
他接着说道“必须要考虑的是,今后再不要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因此我想要很好地来研究一下今天的事件。”三宅少尉说到这里,朝部下扫视了一眼。这时传来了伊藤伍长的干咳声。
“很明显,”三宅少尉在这以前说话的声音很低,这时突然放大嗓门说道:“游击队一定是知道了我们守备队要去新林镇,才搞了今天的袭击战。我们离开营房的时候,当然是排着队伍出发的,所以谁都看见了。不过,我们要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回来,这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走出营房正在行军的士兵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我事先只对下士官们说过今天的行动计划。还叮嘱他们不要告诉士兵。因此,如果说有人透露出去,那就只能从下士官中来考虑。”三宅少尉好似把下士官们的脸一个一个地挑出来打量一番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们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有没有跟谁透露过去新林镇的行动。游击队一定早就知道了我们守备队要去的地方。我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预计到去新林镇要到半夜才能回来,因此等到黄昏薄暮容易逃脱的时间到来之后,才发动突然袭击。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有人尾随着我们的行军,在证实我们要去新林镇之后,再向游击队报告的。但我感到,这次是敌人预先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从最近的情况来看,不能不叫人想到,就在我队的身旁有着游击队的间谍。我们也在民间放了密探,让他进行调查,但他说还抓不住确凿的证据。不过,据说已经大体有了眉目。
在这里我要求各位下士官好好回忆一下,诸位有没有跟谁透露过今天的行动计划?即使说对方是确实可以信任的人,但这个人也有可能透露给别人嘛!怎么样?心里已经有了底的人请举手!”
三宅少尉把两手放在背后,挺起胸脯。
入江的心里慌乱起来。
几天前,他曾从村田军曹那里听到守备队要向新林镇出动的事。当时村田军曹还劝他一块儿去看看新林镇古寺里的佛像 村田军曹站在前面,从入江站的地方看不到他的表情。
村田军曹的肩头不时地在动弹,每动一次,入江的心里都要扑通地跳一下。不过,军曹终于没有举手,也没有其他的人举手。
“是军曹忘记了呢,还是他看到三宅少尉那副凶样子,害怕得不敢说了呢?”入江心里这么想着,咽了好几次唾沫。
三宅少尉站在指挥台上,他那尖厉的眼光不停地盯视着部下的脸;特别专挑下士官们的脸,象要啄一口似的盯视着。他的视线也在入江的脸上停留过。不,停留在入江脸上的时间好象比其他的下士官还要长。
入江的全身都僵直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极力想给自己的脸上戴上一层假面具,最后竟感到脸面上好象被一层什么胶质的东西枯住了似的。
入江甚至担心起自己的脸面会不会马上龟裂。
“大家好好地想一想!过后想起来一定要到我这里来报告。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我不想再作过多的指责。目的是为了查清透露给游击队的渠道,也是为了我们今后的安全。这件事还关系到我们瑞店庄守备队的名誉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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