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吓你一跳,还请多多包涵。”说话的还是那人,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这儿有个家伙好象遭了不幸。我很希望你过来看看。”
这真是飞来之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心里明白他不能回绝。眼下他切不可引起人家疑心。再说,还可以自告奋勇去报警,朝公用电话间走去,这样便可隐入雾中,逃之夭夭,不过,无论情况如何,都要将死者的钥匙归还。主意已定,他走近路边,在尸体旁蹲了下来。克鲁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是最最关键的时刻,只要略一大意,他还可以溜之大吉。
“你报警了吗?”新来的人站起身来询问道,“要是没有的话,我……”恰在这时,两人听到了那熟悉的砰然关门声,一位巡官走上前来,后面留下两个人来回溜达着,巡官问道:“喂,这儿出了什么事?”
“死了人了。”克鲁克说。
新来的人急中生智,将身子晃了一晃,克鲁克伸手扶他的时候,他说话了:“怎么搞的——我踩在了什么东西上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赶忙又打开手电,弯下腰去,拾起来一把钥匙。
“一定是从死者口袋里掉出来的,”他说道。“要不,”他彬彬有礼地转向克鲁克,“要不然就是你的。”
克鲁克摇了摇头。
“你们俩谁报的警?”巡官接着问道。
“是我,”克鲁克说,“后来这位先生来了,而且……”话说到这里,他有心停了下来,瞧着那个新来的人,眼前这番景象光怪陆离,几个人看上去恍若黑色的剪影,身后映衬着灰蒙蒙的雾毯,冥冥中亮着的除了克鲁克和新来的人手里的电筒,就剩下警察的几盏聚光手提灯了。“既然这位先生是个医生……”果不出克鲁克所料,话被打断了。
“你刚说什么来着?”
“大名鼎鼎,”克鲁克说道,“鲍德莉案件见报时见过您的照片。您是诺曼·邓恩大夫,我没说错吧?!也许我应当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亚瑟·克鲁克,知道汤姆·默林没有杀害鲍德莉小姐的三个活着人之一,另外两位是汤姆本人,当然,还有凶手。”
“这不是巧合吗?”邓恩医生说道。
“还要有一个更大的巧合呢,”克鲁克警告他道,“我在这儿等人的时候,看了这个小矮个的身份证,你猜是谁?是艾尔弗雷德·史密斯先生。他也很关心鲍德莉一案。”
医生把电筒向地上扫了扫说:“这么说,我是在鲍德莉家那次聚会上见过他罗?我觉得那张脸有些面熟,不过……”
“他脸打得有点走形了,恩?”克鲁克问道,“依你看是怎么搞的呢?”
“不好好调查一番就瞎猜一通,我可不愿这么干。起先,我还想当然地以为他是被汽车撞死的呢。”
“照这么说,准能把汽车查出来罗,把人撞成这个样子,车头上不可能滴血不沾。”
又有了更大的响动,一辆警方救护车开了过来,马路上呼啦啦一下子涌满了人。克鲁克抬起头来,感到一丝凉风拂在脸上。大雾很快就要消散,到不了早晨,就会雾散天晴了。巡官转向他俩说道:
“我要你们跟我走一趟,”他说,“有几件事我想了解一下。”
“我可帮不上你的忙,”邓恩气急败坏地说道,但是巡官告诉他说:“我们需要有人来辨认尸体。”
“有克鲁克先生就够了,他认识那人。”
“我并不认识,”克鲁克说。
“可是你……”他停住了嘴。
“警方的事你没我清楚,”克鲁克向他保证说,“光凭这家伙带着张史密斯的身份证还不足为凭。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克鲁克先生说的对,”巡官开口道,“我们要的是生前见过他的人 。”
他们一股脑儿上了汽车,克鲁克与邓恩挤在一处,几个人都默不做声。邓恩苦苦思索着。他想:真是因小失大。我要是不那么拼命地去弄伪证多好——不过,也许他们找不到梅多斯头上。说来说去,梅多斯还是会想起来的。他准觉得蹊跷。还有那辆汽车。当然,汽车上原先有血。他们检查一下汽车的话,就会注意到有块地方擦干净了。他们准要问个究竟。说是刚看完电影回家,连个屁用也不顶。梅多斯就可以把它戳穿。再说,巴伦——那个看车人,也会想起他下班走时,我的车还没进停车场。他穷思极虑,脑子就象关在笼中的松鼠一样,痛苦地转来转去。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寻思着,其实,在他之前有过这种念头的人真是不可胜数。他心说,他们没抓着证据,手里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看表面,他泰然自若,按始终如一的神态分明是说,他简直想象不出他们为什么需要他去。骨子里,他却是怕得要命。他不想去警察局那个地方,不愿意看巡官脸上那副表情,他尤其害怕克鲁克。警察得守规则;克鲁克可不管那套,他连昆斯伯里拳击规则都没听说过。对于克鲁克来说,一场公平合理的搏斗无非是用拇指挖眼睛、狠推猛搡、踢小肚子,真是个可怕的人。尽管如此,他还是故做镇定,心想,反正他们没有抓住任何把柄能证明他杀了人。更何况,他早就有先见之明,把那把扳手处理掉了,扔进了一只废铁桶;可那把扳手他又不得不扔到了他公寓附近的那个废铁桶里,因为黑暗中他再也找不到别的废桶了。他这时琢磨着,要是把扳手扔进河里也许会更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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