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小说……好!将!』
『唉!那一步我一点也不怕。我做了十几年的搜查课长,都是处理杀人事件;但却都没碰过像侦探小说中的情节。我这样接你这招如何?』
『过去也许没碰过……但将来的事,你又不是神,如何能预知?』
『将来也不会发生,这就是我的现实主义。你看车就这样来,你这下子可输了。』
研三看着棋盘叹息,却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
『哥哥对下棋这方面,看来也不太像是现实主义。这个车将错了,这地方有我的马守着。』
『我看!我看!』
看出究竟的英一郎,也同样地发出笑声。
『嗯!果然是啊!到底什么时候你的马竟跑到这儿来了?』
『若我没喝酒的话,你前几步怎么走我都会记得,怎么会在不让你的情形下,你我平手呢。』
『哈!这盘算平手好了。』
英一郎笑着将棋收入盒中。
『今天很闷,好像是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是啊!讨厌的夜晚,心中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不要吓我,至少像这样的夜晚也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成天案件、案件的奔波,真让人受不了。』
『被称为「鬼松」②的哥哥,有时候竟也喜欢休息!』
『到了民主时代,就是在地狱,鬼也会罢工。』
两兄弟如此地谈笑着。在侦探小说会出现的事件过去没碰过,以后可能也不会碰到,这一直是松下课长的主张。自称热中侦探小说的研三,很遗憾至今还没有可以反驳哥哥主张的材料。
但就在今夜,二人下棋的时候,在大东京的一隅,发生了所有侦探小说中也无法比拟的怪异杀人事件。而松下搜查课长也想不到他弟弟研三,一个五尺六寸高、二十二贯重③的柔道三段高手,这个现实主义者竟然会成为这出惨剧的发现者。
确实是个令人难以入睡的夜,一点风也没有,窗口的风铃也毫无声息。在遥远的地方传来高昂的火车笛音,像是女人将死的悲鸣,划破阒寂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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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鐤(dǐng),金属制的鼎状物。
②鬼松,可能是戏称,当指松下英一郎破案能力近乎鬼神。
③五尺六寸高、二十二贯重,约合一百七十公分高、八十三公斤重。贯,重量单位,1贯约为3.75公斤。
6 没有躯干的尸体
八月二十八日的早晨,是个天空连一块云都没有的晴朗日子,松下研三在下北泽车站下车,仰视天空,眼中还残留着宿醉的影子。
火车站前排列着在战后随处可见的简陋摊贩,有大蒜臭味的人们以很奇怪的眼光看着研三的脸孔,他马上就脸红了。大概是因为一大早去找有刺青的女人——野村绢枝,而感到良心不安吧!
第一次到这儿,觉得这儿的路奇怪而又复杂。虽未见战祸的痕迹;但稍走偏一点,就可通到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去,以为是走离了电车的轨道,在那还是隐约可见的。
觉得自己还没完全醒——研三笑自己,并对自己说『镇静下来』,然后在住宅的旁边划根火柴点了根烟。
清晨的住宅区没有路人,经历战火后的市区毫无生气,街上看起来好像刚拍摄完电影的人工外景。
那儿有一个人摇晃着脚步,左顾右盼地向研三走来。
看到此人的面部,研三的脸顿时僵硬起来,急忙躲起来,等对方走过去。
那是稻泽义雄,还好他似乎没看到研三。
喜爱打扮的他,为何好像睡醒后没梳理一般,头发蓬乱不已,双眼充血通红,脸色如槁木死灰一般。他好像带了个小小的包袱,神经质地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讲些什么,看起来有点恐怖。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经过研三身旁时,他如此嘟哝着,莫名的不安掠过研三心中:稻泽义雄怎么会这么早去拜访人家?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像猪一般的男人,是否与绢枝一起过夜?大概不会吧!
大概是暑热的关系,研三感到呼吸困难。他用绉绉的手帕拭去额头的汗水,向着稻泽义雄过来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挂着『野村寓』牌子的房子,是那种战前公司课长或专科学校教授们,存了点钱盖来作自己房子的小住宅;虽是那样,但依目前为了十五坪以下的建筑而吵闹的住宅情况而言,实在是好得太过分了。
绢枝的住宅在这当中算是很好的,面对马路的是种满花草的围墙,混凝土的高墙与隔壁和背后的房子隔开,占地在一百坪以上。
研三按了下电铃没人回答,又按了两三次也没听到房中有任何声音。
大概是坏了吧!研三推一推门,但是从里面拴着打不开,不过旁边木制的通道门,却一点都没阻碍,很快地被推开了。
庭院里是菜地。不管食物取得如何困难,像绢枝那样的女人居然会自己种菜真是不可思议。院中的蕃茄、南瓜随意地伸出枝叶,大概收获的情形也很靠不住。
研三走过铺石子的通道,站在大门前。木板门还关着,好像里面的人都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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