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城堡的前面露出了;瓦拉几亚人只见身前站着一人:披着大氅,举着一个
炫目的火把。由于火光太强烈,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一片模糊;西伯能够看到的
只是他的苍白外表,以及大概的奇怪比例。他有疑虑,而疑虑之外的东西在那个东
西一说话时就得到了充分证实:“你是自愿来的。”
西伯常被人指责为一个说话冷漠无情的冷面人。这一点他从不否认。如果他的
声音算冷漠,这个声音就可能是来自坟墓中的了。西伯发现这种声音在第一种情况
下给人抚慰,现在却感觉它像坏牙痛或活人骨头上放上冰凉的钢铁一样让人极不舒
服。它古老一一像这儿的山脉一样久远,也许受托保存着许多秘密——不过可以肯
定它不弱——因为它掌握着一切冥界的权威。
“我是自愿的?”西伯鼓起勇气看看对方的身体四周,发现他也是只身一人。
那群狼渐渐消失于山中的夜色里。也许树下会有一双黄眼闪亮一下,不过仅此而已。
他转过身来面对城堡的主人。“对,我是自愿的……”
“那就请吧。”波雅尔将火把插在门内的托架上,鞠了一躬,站到一边。西伯
通过吊桥,准备进入费伦茨的大宅。进去之前的片刻,抬头一望,看到拱门过梁因
岁月古老而变黑的橡木上烧出的铭文。他既不会读,也不会写;披大氅的人看到他
的举动,就为他翻译:
“铭文上说这是瓦尔德玛尔·费伦吉的宅子。还有一个日期标志,表明城堡已
有近二百年的历史了。瓦尔德玛尔是……他是我的父亲。我是法瑟·费伦吉,我的
手下称我为‘费伦茨’。”
黑暗之中的那个声音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西伯第一次开始对自己没有什么把
握,因为他对城堡一无所知;其中可以轻易埋伏许多人;打开的门像某种不知名的
野兽张着的嘴一样。
西伯的主人说:“我已为你准备了食物、饮料以及温暖身子的火。”他有意转
身,从墙上的暗龛里拿出第二个火把,在第一个火把上点燃。火把点燃后,驱走了
阴影。费伦茨又一次严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客人,然后带头往里走。瓦拉几亚人跟
在后面。
他们很快穿过黑暗的石廊、前厅和狭窄的过道,进入楼的中心;然后爬上一个
螺旋石梯,来到一个巨大的黑木支持的一面石板之中的沉重活板门前。活板门是开
着的,费伦茨爬进一个灯光通明的房间之前,收紧了自己的大氅。西伯紧跟其后,
不给对手以准备的机会。进入房中时,他颤抖了,因为过活板门时,有人用东西扎
他或砍掉他的头真是易如反掌。不过除了城堡的主人以外,屋里空无一人。
西伯瞥了一眼主人,又看了看四周。房间很长,宽阔而高耸。头顶是裂开很厉
害的木制天花板;摇曳的火光照出了天花板上的板岩屋顶;没有瓦片的地方可以让
人一瞥在烟火中飘浮的星星。这个地方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气候的影响。冬天的时候
会出现严寒。即使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火,也不会感觉暖和。
火中烧的是松木,在敞开的巨大壁炉中炽燃;烟囱穿过外墙。圆木在弯曲的铁
条所构成的支架上燃烧,在大火的强热作用下扭曲了。火前的赤红灰尘上正烤着六
只山鹬。撒上草药后,肉味令人垂涎三尺。
紧贴壁炉的地方摆着一张沉重的桌子和两把橡木椅子。桌上放着木盘、食刀和
盛酒或水的石罐。桌子中央摆着已经烤好的某种动物肘子,仍然冒着热气。一只碗
里摆着干果,另一只盛着粗糙的黑面条。原来主人不打算让西伯挨饿!
他又瞥了一眼与壁炉相连的那面墙,发现它的底座是用石头砌的,上面摆着木
材。一个方窗迎着夜色打开。他走到窗户旁,往外、往下看,只见令人眩晕的情景:
下面是杉木密布的峡谷;东边是广袤的黑色森林。此时西伯明白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正好位于连接楼与楼之间狭窄的出入口的城堡中间。
“感到紧张吗,瓦拉几亚人?”法瑟·费伦茨柔和(这会儿变柔和了)的声音
令他吃惊。
“紧张?”西伯缓缓摇头,“觉得有趣而已。你在这里居然是只身一人!有点
惊讶。”
“哦?你的预料不是这样吗?吉普赛人阿弗斯没告诉你我孤身一人吗?”
西伯眯起了眼睛:“他跟我说过几件事——不过他已经死了。”
对方并无丝毫惊讶和悔恨。“所有人都得死。”他回答。
“我的两位朋友也死了、”西伯语气变得更强硬了。
费伦茨只是耸了耸肩:“上山的路很艰苦,多少年来损失了许多生命。朋友,
你很幸运。我这个人没有朋友。”
西伯的手移向剑柄:“我原来以为是你的一大群‘朋友’给我指示来这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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