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主人立即走到他身旁,与其说是向前迈了一步,不如说是像液体一样流过去的。
一只细长但很强健的手放在了西伯手下的剑柄上。主人的手摸起来像活蛇的皮一样,
使西伯汗毛直竖,飞快地把手抽走。波雅尔同时也拔出剑来,动作还是像流动的液
体一样快。瓦拉几亚人被缴了武器,目瞪口呆地站着。
“如果这个大玩意儿在腿部晃荡,你就没法吃好,”费伦茨告诉他。他掂着那
把剑就像拿着一个玩具似的,故作笑容。“啊!斗士的武器。瓦拉几亚人西伯,你
是斗士吗?你是弗埃弗德?我听说弗拉基米尔·斯维雅托斯拉维奇招募了许多军事
头目——其中有些甚至是农民。”
这一点令西伯防备不及;他未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费伦茨,也未提基辅大公弗拉
基米尔。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回答。
“来,”主人说,“再不吃食物就变冷了。坐着吃,我们谈谈。”他把西伯的
剑撂在软皮垫着的长凳上。
西伯宽阔的背上背着一个石弓。他从肩上卸下带子,递给费伦茨。在任何情况
下,这件武器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装上弹药,所以用它近地对付像费伦茨这样行动
的人,就不行。“我的刀也要交给你吗?”
法瑟·费伦茨张开长颌笑道:“我只想让你好好坐着吃饭。刀就带着吧。看,
随手可以拿到更多扎肉刀。”他把石弓与剑撂在一起。
西伯盯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扭动身子脱下笨重的外套,任它成堆掉到地上。
他在桌子一端拣了个坐位,看着费伦茨把一切食物都放在容易够着的地方。主人用
两个高脚铁杯从酒罐中斟了酒,然后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和我一起吃?”西伯突然觉得饿了,但是他不会先吃,因为在基辅的王
宫里,人们总是等弗拉基米尔先吃。
法瑟·费伦茨从桌上伸过显得奇长的手,熟练地切下一块肉。“等山鹬做好了,
我就吃一只。”他说,“不过别等我——你先随意吃。”他继续玩弄食物;西伯开
始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费伦茨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好像真是身大食量大。
我也有……胃口,不过在这里不行。这就是你让我感兴趣的原因,西伯。我们可以
做兄弟,明白吗?我甚至可以做你的父亲。我们俩都身材魁梧——你是斗士,勇敢
无惧。我感觉世上像你这种人不多……”稍作停顿以后,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
度的转变:“弗拉基米尔派你来捉拿我归案前,对你说过有关我的什么事情?”
西伯第三次装作若无其事。他咽下嘴里的东西,隔着桌子与费伦茨四目相对。
现在,在火光和突出的托架里闪烁的火炬照耀下,他能够更加仔细地观察这个城堡
主人。
西伯认为对这个人的年龄作任何猜测都是徒劳。他看上去像某根古老的石柱一
样,可是移动速度却快如一条出击的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身材的柔软度与一位
少女不相上下;声音可以尖厉如风,也可以柔软如母亲之吻,不过似乎也已经老得
无法确定;眼睛深嵌于三角眼框里,眼皮重重,它们的真正颜色同样难以理解。从
某个角度看,它们是黑色的,像湿漉漉的卵石一样发亮;换一个角度来看,它们又
是黄色的,好像瞳孔里镶着的金子。它们受过教育和充满智慧,可是也极其凶狠,
充满罪恶。
他的鼻子和尖而肥胖的耳朵,是他脸上最不受欢迎的两部分。他的鼻子与其说
像个鼻子,不如说像个赘物。紧贴着脸,沿着上唇的方向扁下去,又从上唇折回来,
巨大的鼻孔斜着向上。就在鼻孔下面——事实上二者靠得太近了——隆起的嘴唇很
宽,在他本来是苍白而粗糙的肉的衬托下,显得鲜红。说话时,嘴唇张开一小点儿。
至于他的牙齿——瓦拉亚几人在费伦茨发笑的时候见过,又大又方又黄,门齿奇怪
地弯曲,尖利如小镰刀,但是西伯不敢肯定。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看起来就更像
狼了。
这个法瑟·费伦茨容貌丑陋。但是……西伯认识许多丑八怪,也杀过许多丑八
怪。
“弗拉基米尔?”西伯又切了点肉,喝了点红葡萄酒。这种葡萄酿的酒不比他
以前常喝的酒差。然后他又看着费伦茨,耸耸肩。“他告诉我你受到他的保护,却
不对他宣誓效忠。你占着土地,却不纳税。你能招募许多人却坐在这里沉思;而其
他波雅尔与培谢内几打仗,以保全你的藏身之所。”
费伦茨的眼睛立刻变大了,眼角充血,鼻孔张开,发出隐约可闻的咕哝。上唇
翻起来了,往上卷了一点;参差不齐的高耸眉毛都挤在高额上。然后……他又坐下
来,似乎在放松、微笑和点头。
西伯已经不再吃东西了;当费伦茨镇定下来以后,他又继续讲。在吃东西的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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