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练工——为我老板挣钱的建筑师,直到我最后独立做这一行为止。而且——”
“你有什么学术资历?”她决定问到底。
乔治驾着车,一句话也没说,把车窗玻璃摇下一点,呼吸温暖的空气。过了一
会儿,他说:“跟你一样,亲爱的。”
“绝对不是!”安胜利了,“唉,我们全加起来也没有尤连聪明。我是指在纸
上写东西这个方面。我给他限定时间、他能拿出像样的东西。我承认他不苟言笑,
来去像幽灵一样,比同龄的男孩要沉闷,对生活更不热心。看在上帝的份上,让他
喘息喘息。看看他的不利条件: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完全由乔治娜独立抚
养;自从伊利亚去世以来,她并未时时刻刻与他呆在一起,在十二岁以前他一直住
在那座阴暗的老宅里。难怪他有点沉默不语。”
她似乎因此赢了这一天。他们没再和她相争辩,而且很明显对这种辩论丧失了
一切兴趣。安在头脑中搜索一个新话题,结果什么也未找到,就在座位上放松。
“沉默寡言。”海伦在头脑中思考自己的想法,“尤连沉默寡言吗?”她妈刚
才是指尤连弱智吗?当然不是,她的辩论一直是反对这一点的。害羞?退让?对,
这一定是她的意思。他一定让他觉得害羞——如果对他了解不是更清楚的话。从两
年前开始海伦就比别人对他了解更清楚。至于奇怪——完全不是。但她会怀疑这一
点。她窃笑着。不如让他们继续这么想。至少他们认为他是个同性恋者时,就不会
担心她和他做伴。不,尤连并不完全是个同性恋者。可能是个异性恋者或双性恋者。
两年前,对……
海伦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他与她交谈。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当时是一个美丽的星期六,是十天假期中的第二天;她父母和乔治娜到萨尔科
姆的大海边去日光浴;尤连和海伦留下看房子:他与阿尔萨斯小狗一起玩,她则探
索花园、大粮仓、破败的旧马厩和黑暗、密集的矮林。尤连不喜欢沐浴。事实上他
恨太阳和大海,而海伦干什么都行,就是不愿与父母呆在一起。
“跟我一起散步吗?”她发现尤连和蹒跚学步的小狗呆在阴冷的图书馆里就催
促他。他却摇头。
在太阳似乎从未到达的这间房子的阴暗角落里,他显得脸色苍白,笨拙地倚在
一个靠椅上,一只手抚弄小狗耷拉的耳朵,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
“干吗不行?你可以带我去看墓地。”
他看了小狗一眼:“假如它走得太远了,就会累着的。它还走不太稳。我在太
阳下容易晒着,所以不太喜欢太阳。何况我在看书。”
“跟你在一起没什么意思。”她有意噘着嘴告诉他。然后问:“谷仓顶上的干
草棚还有草吗?”
“干草棚?”尤连有点惊讶。他不潇洒的长脸在沙发背的黑绒布的映衬下,成
了一个软球。“我好几年没去那里了。”
“你在看什么书?”她挨着他坐下,伸手去抢他长指头的软手松懈地握着的那
本书。他往后退,不让她抢书。
“不是给小女孩看的。”他不动声色地说。
她受了挫折,就一甩头发,把整个大房间都扫视了一遍。房间很大,从中间隔
开了。像一个公共图书馆:书架从地面排列到天花板,四面的墙都是放满了书的壁
龛,散发出尘封和发霉的旧书气息。由于充满了这种气息,所以她几乎不敢呼吸,
以防自己的肺部充满文字、墨水。干胶和纸纤维。
房屋一角是一个不深的壁橱,门敞开着。地毯上脱线的痕迹显示出尤连拖着一
架梯子到某处书架旁去的路线。最上面一架的书几乎掩藏于阴暗之中,老蜘蛛网上
积满了灰尘,不像低层的书码放那么整齐;顶层这些书随便地堆放着,一片杂乱,
好像最近被人翻动了。
“哦?”她站了起来,“我是个小女孩,对不对?那你又怎么样?我们就差一
岁,你知道……”她走到梯子旁,开始往上爬。
尤连的喉结在喉咙里上下滚动。他把手中的书一撂,站了起来。“别动最顶层
的那一架。”他来到梯子脚下冷冷地说。
她不理他,只顾看着书名大声念出来:“《人类磁性》(科茨著),或《如何
催眠》。哇!不懂!狼……哦,《使人变狼术》。嗯?还有……《好色的比尔兹利》!”
她高兴地拍着双手。“什么,是淫秽的图画,尤连?”她从架子上把书取出来,打
开阅读。“哦!”她更轻声地说。打开的这一页的黑白图画表现的不只是色情,简
直是兽性。
“放下!”尤连在下面嘶叫。
海沧放下《比尔兹利》,开始浏览其他书名。“《吸血行为》——哇!《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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