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了!”他比她高几英寸;短暂地抱了抱她,然后转向从后座出来、伸展胳膊
的海伦。
“长个儿的可不止我一人。”他说。声音中带有海伦上次听到的深沉,而且已
经很自然了。他伸出手抱着她,同时用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她。
“他像魔鬼一样潇洒。”她想。也许“潇洒”这个词用得不对。对,有魅力—
—潇洒得有点不太自然。他的颌又长又直,颚不太像灯笼,眉毛高耸,鼻子又直又
扁,这一切加上眼睛构成一张脸,安在任何其他人的肩上都会格格不入。不过与尤
连的声音和思想相结合,能产生毁灭性的结果。他的样子有点异国情调。黑发往后
自然飘逸,后颈的头发像马鬃一样,使他看起来比她记忆中的尤连更像一匹狼。对
——像狼!他像一棵大树一样不断长高。
“你还是很苗条。”无意中她总算找到了一个话题,“乔治娜阿姨给你吃什么
了?”
他微笑着转向乔治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乔治,旅途愉快吗?我们有点担
心——这里的道路夏天十分拥挤。”
“乔治!”乔治在内心呻吟,“就像对他的妈妈一样直呼我的名字,嗯?不过,
与尤连说话总比不被人理睬好。”
“一路开车顺利。”乔治生硬地笑着,同时随便审视了尤连。尤连比他高三英
寸。算上头发,尤连显得更高了。才十七岁,已经是大人了。主要是骨架大。他要
是再重一英石,就像谷仓门了!他握手也像铁一样坚硬。尽管手指很长,可是手腕
一点也不耷拉。
乔治突然强烈意识到自己日益稀疏的头发、小小的肚子和有点笨重的外表。
“可是至少我能出去见太阳!”他想。尤连的苍白脸色一直未变;即使在这里,他
也像这座老宅的部分阴影一样,老呆在阴蔽的地方。
如果说过去两年使尤连长大了,对他的母亲却不是那么善良。
“乔治娜!”安同时转向表妹,抱着她。在拥抱中,她感觉表妹多么虚弱,浑
身颤栗。十八年前丧夫这件事情仍然在影响她。“你……你看上去气色真好!”
“骗子!”乔治情不自禁地想,“真好?她的样子像个越走越慢、快要停下来
的钟表!”
对——乔治娜像个自动装置,说话和行动都像有程序控制一样。“安、乔治。
海伦,又见到你们真高兴。真高兴你们接受了尤连的邀请。请进!请进!你们肯定
能猜到我们准备了什么东西。自然是奶油茶点!”
她像空气一样轻飘飘地在前面引着大家走进屋去。尤连在门口停下来,转身说:
“请进。放松点。随便进,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说话的方式有点拘谨,让人
觉得他的欢迎有点奇怪。走在最后的乔治走过他身边时,尤连又说:“我能替你把
行李拿进来吗?”
“噢,谢谢,”乔治说,“在这里,我来帮你一下。”
“不必,”尤连微笑着说,“给我钥匙就行了。”他打开汽车行李箱,拿出他
们的箱子,就像它们是空的,什么重量也没有一样。他不是装出来的,这一点乔治
看得出来。尤连很强壮……
乔治跟着他进了屋,觉得房里只是一个无用的遮阴蔽凉处;他驻足倾听门厅一
侧的凹处开着的衣帽间传来的低嚎。里面黑色的橡木大衣架后的最深处有一个极黑
的东西在活动,用黄眼睛瞪着他。乔治更出神地看着,说:“什么在——?”里面
传出更大的嚎叫声。
尤连到了走廊中间,向梯子走去,转身往后看。“哦,别怕它,乔治。我向你
保证,别看它叫得凶,绝对不咬人。”然后厉声命令道:“出来,孩子,到光明的
地方让我们瞅瞅。”
一只快长大的阿尔萨斯黑狗(这个魔鬼似的东西真是尤连的小狗吗?)悄悄溜
了出来,走过乔治身边时,对他龇牙咧嘴。直接朝尤连走去,站着等他。乔治注意
到它不摇尾巴。
“没问题,老朋友,”尤连咕哝,“你本身是个稀罕物。”听了这话,样子邪
恶的狗向屋内走去。
“天哪!”乔治说,“它受过良好训练,谢天谢地。叫什么名字?”
“弗拉德,”尤连马上回答,然后拿着箱子等东西走了。“我觉得这是个罗马
尼亚名字,意思是‘王子’什么的。过去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和第三天尤连都没怎么露脸儿。这个事实并未太让乔治不安;如果说乔
治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轻松。安觉得尤连不在家里很奇怪;海伦觉得他在回避
自己,对此感到不快,可是没有表现出来。一天早晨,安和乔治娜在一起,为了找
个话题,就问乔治娜:“他整天在独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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