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科维奇第一次注意到司机的眼里神色茫然。他帮司机把沉甸甸的货物装上
车。“永远不要提这种问题,”克拉科维奇告诉他,“事实上只要你在这儿——很
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就不要提任何问题。一切都按吩咐去办。”
他们把航空汽油桶装到卡车的后栏板之内,驶向泥沼似的别墅地区的森林一角。
谢尔盖·古尔哈洛夫提出抗议,但是克拉科维奇让他往前开,直到卡车陷入翻起的
泥雪相和的沼泽之中。他们再也无法往前行驶时,克拉科维奇说:“到这里就行了。”
他们下了车,卸下航空汽油,中土帮着克拉科维奇往各处和卡车内泼航空汽油,
不过他仍在抗议。然后,克拉科维奇问:“车里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长官。”古尔哈洛夫开始激动了,“长官,呢,菲力克斯——你不能
这么做。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会上军事法庭,甚至被处决的!我回到营地时,他们
会——
“你是已婚还是单身?”克拉科维奇又把一长条航空汽油从卡车上远远泼进树
林。汽油在雪上割出一条暗槽。
“单身。”
“我也是。很好!那你就不用再回军营了。谢尔盖,从现在起,你永远跟着我。”
“可是——”
“没有可是。党的领袖已经下了命令。你应该感到荣幸!”
“可是我的军士长和中尉他们——”
“相信我,”克拉科维奇又打断他,“他们会为你骄傲。吸烟吗,谢尔盖?”
他拍了拍现在已不是那么白的外套口袋,找到了香烟。
“嗯,长官,有时吸。”
克拉科维奇递给他一支烟,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支。“我好像忘了带火柴。”
“长官,我——”
“火柴。”克拉科维奇重复了一遍,伸出手去接火柴。
古尔哈洛夫屈服了,开始把手插入深深的口袋。如果克拉科维奇疯了,最终一
切都会如意。他们会把他关押起来,而谢尔盖·古尔哈洛夫中士也会被免罪。当然,
他说可以假定他疯了,并在此时此地向他发起突然袭击。这样,只要他疯了,就会
是英雄。他已做好准备。
克拉科维奇重复了一遍,伸出手去接火柴。
克拉科维奇明白事情在数秒之内就要发生了。这就是他的天才:有先知——预
见。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用处像感应;他几乎可以感觉年轻中士的肌肉凸了起来。
“如果你那么做,”他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又快又认真地说,“他们就真会送你上
军事法庭!”
古尔哈洛夫咬着嘴唇,捏紧拳头,摇摇头,后退了一步。
“嗯?”克拉科维奇很耐心,“你真认为我在滥用党的领袖的名义?”
中土掏出一盒火柴,递了过去。他们离开了那条航空汽油浇过的路。然后克拉
科维奇给中士和自己点燃香烟,把手掌窝成杯状,拦住火苗,等到整根火柴都燃了
起来,才将它扔向遭受毁灭性创伤的白雪。
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火苗回窜到三十码开外的卡车旁,暗槽两旁的雪在突
然的强热作用下,自行坍塌了。卡车在令人头晕眼花的大火与明亮耀眼的蓝色之中
燃烧了。
两个人往后退,看着火苗继续上窜。古老的尸首似乎在精巧地烧着——他们能
听到它们的“咯咯”、“嘶嘶”和“扑扑”声。“回到你们所来的地方去,小伙们,”
克拉科维奇想,“任何人都无法再打扰你们了!”“快,”他大声叫喊,“让我们
在卡车油箱爆炸之前逃走。”
他们在雪地上笨拙地往别墅跑。奇怪的是,等他们到了别墅附近时,油箱才爆
炸;这时卡车已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炮弹。他们听到一声“轰隆”,感到它在震动,
又回头看。汽车底盘和上部结构都四散横飞,带着火焰的碎片落在白雪上;一团浓
烟烈焰在树顶上高高翻腾。任务完成了……
克拉科维奇通过电话和他的联系人谈了一会儿。那个无名的声音对他所说的似
乎没什么兴趣,而联系人的主人要求克拉科维奇提供更多的信息时,他的话就像一
把剃刀那样精确和犀利。克拉科维奇最后说:“哦,我这儿有了一个新助手,叫谢
尔盖·古尔哈洛夫中士,是塞普克霍夫供应和运输营地的。我要他呆下来。你能让
他从现在开始,永远呆在别墅吗?他又年青又强壮。我有好多事让他干。”
“行,我就办,”回答冷静而清晰,“他给你干零活儿,是吗?”
“最后兼做保镖,”克拉科维奇说,“我体力方面不太行。”
“很好。我要查一查把他换到军事贴身保镖这一行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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