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见过海中湿软的章鱼,就明白法瑟脱下的手指上所孕育的东西:它是吃
吉普赛人阿弗斯的肉长成的。我无法估计它的大小;如果人体被压成面团似的一堆……
就能拉得很长。阿弗斯体内的东西就这样被重塑了。
当然那个东西竖起来四处摸索的“手”可以延伸。这种“手”不少,而且不乏
力量。它的眼睛很奇怪:长出来,又消失;来了,又去了;抛媚眼,又闭上。但老
实讲,我不敢说它们能看见东西。事实上,我觉得它们是瞎的。可能它们看的方式
与新生儿一样,视而不见。
那个东西的一只手从泥土中伸到我躺着的地方时,我大声咒骂,把它踢开——
它一溜烟儿似地钻回去了!我不知道下一只手的运气如何,但那个吸血鬼东西当然
对我有所警惕。也许它意识到我是它的一种更高形式!我记得自己当时想起这一点
就发颤……
法瑟这么待他:他很奸诈,像狐狸一样狡猾,像鳗鱼一样滑溜。完全是由于沮
丧,我才这么看他。他当然是那样:他是吸血鬼!我不应该期望他是别的样子。但
是很简单,他不会遭伏击。我手拿铁链在橡木门后等了他几小时,几乎不敢呼吸,
惟恐他听见我的活动声。但是即使地狱冰冻三尺,他也不会来。可是一旦我睡着……
一只小猪会发出长而尖的叫声,或是一只被拴住的鸽子扑腾翅膀,把我吵醒。就这
样,数天甚至是数周过去了。
我会偿还欠他的东西:第一次以后,老魔鬼不让我太饿。我想最初他让我挨饿
是为了让我体内的吸血鬼那部分控制我。那部分没有其他东西可吃,所以必须依靠
我储存的脂肪生活,这样会更多地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同样,我不得不从中汲取
力量。一旦二者建立合适的联系以后,法瑟又可以开始让我们胖起来。“胖起来”
这个词我用得很恰当。
除了食物,偶尔还有一罐红葡萄酒。开始我还记得过去费伦茨如何让我中毒的,
所以很小心,每次总是让埃里格先喝,然后观察他的反应。不过除了舌头松弛以外,
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于是我也喝。后来,我不让埃里格沾,直接喝。这也正是那个
老魔鬼计划好的方法。
终于有一次,我吃过饭以后,非常口渴,一下喝了一大口酒,弄得左右摇晃,
然后倒在地上。又中毒了!法瑟每次都愚弄我。不过这次我的吸血鬼力量使我振作
起来并且尽力保持意识,全身发热地趴在那里纳闷:他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哈!
听我解释法瑟的目的。
“一位姑娘、一个小伙和一头山羊——血毕竟是血,”那次他告诉我,“血就
是生命。”不过他却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在一切欢乐的搏动之中、一切不朽的源泉
之中和一切生产琼浆的花朵之中,吸血鬼最喜欢品尝的一种东西是另一个吸血鬼流
动的鲜血!然后等我酒力发作时,他又来到我身边。
“这么做达到了两个目的,”他蜷缩在我身上告诉我,“一、从我上次汲取自
己人的血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我现在感到特别渴。二、你是个硬汉子,不
战不屈。但愿如此!我这么做会消除你的全部棱角。”
“你在干什么……?”我低沉而沙哑地问,试图举起像灌了铅似的手臂挡开他。
但无济于事:我像一只小猫一样虚弱,甚至我的喉咙想说话也感到空前困难。
“干什么?嗨,我坐下来吃晚餐!”他得意地说,“多好的菜谱!一个强者的
血液用年轻吸血鬼体内的血液来调味!”
“你……你要从……从我喉咙中喝血?”我惊骇地瞪着他,一阵阵眩晕。
他只是笑了笑——那是我听到他发出的最可怕的笑声,然后撕碎我的衣服,把
从指尖到指根不断变细的可怕双手放在我身上,触摸我的肉体各处,不太高兴地寻
找什么东西。又让我侧躺着,触摸我的脊柱,重重地压了一下,然后说:“啊!真
正的肉块,令人羡慕!”
我本来因为害怕想离开他,但没有办法。我内心瑟缩——也许他在我体内的孩
子也在瑟缩——但从外表来看,我只是皮肤颤栗,但说话已经变得太困难了。嘴唇
只能发抖,发出呻吟。
“西伯,”老魔鬼平和礼貌地说,“你有许多东西要学,儿子。要学关于我、
你自己和吸血鬼等的知识。你还不懂这些知识,不能感知我赐与你的一切秘密。不
过你会成为现在的我。我拥有的力量,也会成为你的。你所见所学才一小点儿,现
在多观察。多经历!”
他继续让我侧卧着,把我的头撑起来一点儿,让我看着他的脸。他的磁眼像瞳
孔被扎的一条鱼一样盯着我。我模糊的视力清楚了,图像也更清晰了;我也比以往
任何时候都看得更清楚了。我的身体和四肢像铅一样沉,但我的头脑像刀一样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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