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十分敏锐,几乎能感觉到靠在我身上的那个东西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可能由
于某种原因,法瑟在某种程度上提高了我的知觉能力,增加了我的敏感性。
“看,”他发出尖利的嘘声,“观察!”
法瑟的粒状脸最好看的时候仍有大孔,此时面部皮肤经历了一种迅速变化。看
着它时我想:自己从不知道他的外表。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他自己希望
我如何看他的那副样子!
他脸上的孔张得更大了,凹坑布满了他的肉体。本来已经巨大的下颌不断延长,
发出的声音像一下一下撕布一样。粗糙的嘴唇往里翻,现出满嘴鼓起来的腥红牙龈
和参差不齐的湿牙。我此前见过法瑟的牙齿,但从来都不像今天这个样子。他的变
化还没有完成。
变化体现在下颌、牙齿和脸部噩梦一般的轮廓中。法瑟已经像一只大蝙蝠,或
者说一匹狼,或者说像二者,但很快又变了。他既不是蝙蝠,也不是狼,而是一种
中间动物;法瑟只是像包裹某个魔鬼般的幼虫蛹一样的躯壳,而且蛹已经裂开了一
个大口子。
他的牙齿像细长弯曲的冰山,在外露的牙龈的红色海洋中一起嘎吱作响。他嘴
里出血,那些可怕的牙齿冒出来时,肉也跟着突然长出来,从颌骨那里像犬牙交错
的刀一样往上割,像多骨的捕熊夹子一样刺穿被撕碎的肉,形成发光的开口软骨脊。
往里看那个让脸上其他东西相形见细的喉咙,我知道他可以吞下我的脸,把我剥得
只剩骨头。但这不是他的目的。
他黄色的眼睛位于张开的鼻孔扁平和盘旋的鼻梁上,炯炯发光;咯咯地发笑时,
上面的眼睛和牙齿拉得更长了,现出血淋淋的象牙,使上颌几乎比他的大下颌更加
突出。剑齿出现了,表明法瑟做好了最后准备。在把我俯身推倒在地之前,我看到
他令人难以置信的毒牙顶部都是空的,正好可以做吸血的虹管。
我被麻醉以后,无能为力了,连尖叫一声也不行。最糟糕的是我无法再见到他
的面孔!不过我仍能感觉他似乎有意识的手在检查我的背部,突然感到体内有什么
东西——法瑟发现它夹在我脊柱上,在可怕地蠕动。然后我感到那个魔鬼的巨牙像
用锤子砸钉子一样扎入我的肉中,附着在我体内痛苦地扭曲但还未成熟的寄生物上。
不过它痛我也痛,我痛它也痛,两个都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法瑟使我变得更敏感,
让我经历最剧烈的疼痛!让他腐烂的心见鬼去吧!我对他的心了解多么清楚!此时
夜色降临了。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失去了知觉。
对于这种失去知觉,你能想象,我不能说不领情……
我开始恢复知觉时,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然后听到埃里格在一个阴暗的角落
里哀呜。一听到他的哭声,我就想起来了——想起了我们曾经拥有的战友关系和我
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流血战斗。记起了过去他如何做我的挚友,情愿为我献身,而
我也情愿为他牺牲。
也许他也记起来了,因此哀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费伦茨用牙齿咬我脊柱的
时候,根本见不到埃里格……
说我揍他还不是公平地对待他所受的惩罚。但如果他体内没有法瑟的吸血鬼材
料,肯定早死了。可能是我在意识中老想杀他;这一点我也不敢肯定,因为那一幕
在我头脑中已经模糊了。我只知道揍完他以后,他就忘了挨揍的事情,我自己也精
疲力竭了。当然他痊愈了,我也痊愈了。于是我又想新的策略。
此后……一直是睡、醒和吃。从外表来看,生活似乎没有别的内容。对我而言,
还有等待和耐心沉默的策划。至于费伦茨:他想把我训练成一条野狗。
他是这么开始的:总是悄悄地走到门边偷听。奇怪的是,我总知道他来的时间,
而且总觉得害怕!我开始害怕时,他就来了。有时我能感觉他在我头脑的边缘十分
狡诈地摸索,试图巧妙地潜入我的思想中。记得他和阿弗斯老人如何进行远距离交
流时,我尽可能地关闭自己的头脑。我认为自己取得了很大成功,因为此后我能感
觉出他的沮丧。
他实行奖励机制:如果我“乖”——听他的话,就会有食物吃。他会从门缝中
喊:“西伯,给你两只肥美的小猪!”
如果我回答:“啊哈!啊哈!你爸爸妈妈来看你了!”他就会把食物拿走。但
是如果我说:“法瑟,我的爸爸,我饥肠辘辘了!请给我食物吧!不然,我就只能
吃掉你锁在我身边的这条狗了。然后,你出外闯荡,留下我负责你的土地和城堡,
谁来伺候我?”然后他会把门开个小缝儿,把食物放到门内。但是却让我站在离门
很近的地方,三四天也见不到法瑟或食物。
我这就样被“弱化”了:咒骂越来越少,甚至开始哀求了。哀求食物、在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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