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崎双识说着普通人的台词。
一点都不像双识,不,一点都不像『零崎』。那是相当常见的,理所当然的反应。表情中已经完全没有到刚才为止的安详,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圣人般安稳地接受自己的死的高洁。
有的……只是。
只是,随处可见的。
既平凡又无聊的。
担心妹妹的哥哥的身影。
「――呜呼,呼。呜呼。」
倒是伊织,在这种情况下却表现得异常高兴……露出恍惚的表情。
「讨厌啊――为什么我一定要逃走呢,我可没有要逃走的理由喔。」
「说,说什么……」
「况且――」
伊织继续说着。
虽然双识正试图帮她止住左手的出血,可是再加上右手这边的出血量,伊织应该已经快到意识朦胧的阶段了。不,她现在还能有意识就已经是奇迹了。
「我想,哥哥一个人的话,大概会寂寞的吧?」
「……」
双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扑哧地笑了出来。
「……多管闲事。」
「哼。是这样吗?」
伊织装模作样地回答。
双识又恢复了先前的平稳。
变得更安心了。
平稳和安心。
零崎双识和无桐伊织。
两人就像家人一样。
「……真是最差了,你们这些人!」
刃渡用尽力气蹬了一脚地面,同时怒吼着。
「流了这么多血,为什么还不快点死!你们体内到底有多少血,伤成这样还不够吗?怎么杀都不够吗――你们这些恶鬼!」
「烦死了……给我安静点。」
双识疲倦地说道。
如同睡得正香时被人吵醒一般。
「别管我们――还是去看看薙真君吧?刃渡君。伊织妹妹来到这里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
「关我屁事,弱者失败是天经地义的事。弱者活着本来就是错。从策略上来说,之后的确会变得麻烦一点,但是能够不用看到你们那种脸的话还真是神清气爽。而且――」
「那你就是『不合格』了。」
伊织仿佛故意打断他的发言似地突然插嘴。
她紧紧盯着这个砍断自己左手的人、同时也是切断自己右手之人的哥哥,以毫不怯弱、毫无逃避的视线与他对峙。
面对这样的视线,刃渡畏缩了。
多么――
多么炽热的双眼。
仿佛要烧燃般的――火红。
「不重视家人的人――『不合格』。」
「……真可笑。那么请问你的行为算什么?」
刃渡反驳道。那并非完全是虚张声势,不过也的确有这样嫌疑。
「拜你所赐――Mind Rendell将会失血而死。你的行为的结果就是这个。完全没意义嘛。就像Mind Rendell说的,乖乖逃走的话还有希望――」
「希望?」
伊织嘲笑道。
「我才不要呢。」
「……」
「我也不会让双识先生把手放开。我会在双识先生死后慢慢死去。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喔。为保护妹妹而死去不正如哥哥所愿吗?是吧,哥哥?」
从后半段起,是对背后的双识说的话。
双识只是苦笑着说「真是自说自话的家伙」。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任何动摇。
双识也应该很清楚……这种现状,只要放开手,自己就不会死。腹部的伤虽然说是致命伤,但是只要逃出这里――用伊织当盾牌逃离这里,然后好好地进行适当处理的话――虽然能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但希望还是有的。他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为什么要否定呢。
不想活下去吗。
只要不孤独,死也不要紧吗。
只要不悲伤,死也不要紧吗。
要说信赖的话也太过邪恶。
要说爱的话也太过丑恶。
真的是――最差了。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拒绝干涉。
啊啊――
既然如此,只能同意了吧。
『这个』是『不同』的。
无可救药的。
这是无可救药的人。
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人。
『杀手名』的人外魔境,连魑魅魍魉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就是如此无可救药的人。
已经乎常规了。
难以捉摸。
就像『她』一样。
就像『他』一样。
价值观本身就不同。
活在不同的世界中。
相信的东西不同。
感觉到的东西不同。
想要的东西,想保护的东西,全都都不同。
没有公约数。
没有公倍数。
不可能有的数字。
不存在的数字。
再怎么砍也砍不断。
绝对无法除尽的数字。
零分裂。
零崎。
「够了!」
刃渡重复着刚才的台词。
这次是注入了自己所有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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