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马斯特司倒吸一口冷气,“求之不得!”
众人身旁秋意已浓,一片沉郁肃杀气象。栗子树的叶片已大半凋零,每当阴沉沉的球场上又一阵轻风袭来,便又开始不安地颤动发抖。
H.M.舒舒服服地坐到一个树桩上,摘下那难看的软帽一甩手抛进草丛,然后又随手将那根中号铁杆扔到脚边的球袋上。他端坐了片刻,盯着自己的鞋,想必是在整理思绪。随即他吸了吸鼻子,从眼镜上方打量着马斯特司。
“首先,”他说,“我们来考虑一下普通的凶手在杀害被害人(这里说的被害人都指女性)之后会采取什么策略,将尸体藏起来并且伪装成谋杀从未发生一样。能跟得上吗,孩子?”
“当然!”
“好!”H.M.说,“通常情况下,凶手都笨得可以,十件案子中有九件凶手都会犯同样的错误。他们不是把尸体埋到住处数英里之外好让自己相当安全,而是……马斯特司,你们警方毕竟不可能把全国每平方英尺的土地都翻过来……而是,我要着重强调,这蠢材总要把尸体埋在自己房子底下,或者花园里。
“道格尔③这么做,克里平④这么做,诺曼·索恩⑤也这么做。你看,出于某些不可思议的原因,凶手总觉得如果尸体就在近旁他才安心。而你们警方也深知这一点,马斯特司,这正中下怀。对不对?”
马斯特司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噢,啊。这话不假。他们就栽在这个地方。”
H.M.点点手指头:“但是,孩子,个别时候,凶手并不完全是个蠢材。就拿波雷来说吧,你挖掘出来的那些关于他在以杀害女人为业前生活情况的资料,我极感兴趣。”
贝莉尔颤抖不已。H.M.牢牢盯着她,令她更为窘迫。
“小姑娘,波雷出身于一个良好的家庭。”
“为何告诉我这个?”
“难道你不感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但是……”
“波雷的家人都已亡故,”H.M.说,“他出生在牙买加,父亲是当地行政长官,他们多年来都称其为总督。少年时代,他研习法律,悟性惊人;而且他还是一位一流的业余演员,但问题在于他学的是法律。
“据了解,他颇擅长设计各种狡黠的手段去钻法律空子,说得学术一点,就是巧妙规避法律。这是他走上的一条歧路,还有另一条。他在青少年时似乎就被自己对女性特有的一种自卑情结所困扰。”
“自卑情结?”贝莉尔惊呼,“对女性?”
“嗯哼。总以为女人看不起自己。天哪,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但他确曾因这方面的问题麻烦缠身,是个黑人女子。为掩盖那一丑闻,他在二十年代中期匆匆逃来英国。我说,马斯特司,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既动人又有趣吗?”
马斯特司既怒且惑,把刚掏出来的笔记簿又塞回口袋里。
“‘有趣’,”他骂道,“噢,啊!也许吧!可这也没告诉我们他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对不对?”
“哦?你看不出来里面的联系吗?”
“我不明白!”
H.M.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孩子,就来谈谈我的第二个观点吧。先不提前三起谋杀,安吉拉·菲普斯、伊丽莎白·莫斯纳尔还有安德蕾·库珀。把注意力集中到十一年前托基那场勾当上。
“波雷化名R.本尼迪克特,租下一间带家具的平房,与新婚妻子前往同住。当地警方心生疑窦,派人于夜间在该平房周围进行监视。七月六日晚,这位迷人的蓝胡子⑥再次出手,扼死了本尼迪克特太太,并于次日一早扬长而去。对吧?”
“没错。”
“那么,马斯特司,”——H.M.面带骇人的热忱,在他那大肚皮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倾身向前,“你早已通读了那些证词,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真令我鄙视啊。波雷早已知道有人监视自己。”
总探长眨了眨眼。
“可我从未否认他知道啊!爵士,他那时径直走向藏身暗处的一名警官,还问候他早安。哈里斯和彼得森都告诉我,他们确信波雷在几天前就已看穿了。”
“问题就在这儿,”H.M.略顿了顿,“如此一来就大有文章了,波雷早已察觉有人监视,却依然乐呵呵着手行凶,甚至连窗帘都没拉好。喔,孩子!你不觉得其中有古怪吗?”
马斯特司用袖子擦擦前额。
“你说来说去无非是说血腥的波雷先生掌握一条极简单的处理尸体方法,”他吼道,“这么说可能有点马后炮,但是,爵士,我早就知道了。”
“得了得了,马斯特司!别激动!”
“可是——”
“可得保持风度哦,马斯特司,就像我一样。” (在他身后,麦克费格斯先生又是一声浑浊不清的呻吟。)
“我接下来要说的,”H.M.十分严肃,“是那位命丧黄泉的妻子。她是何许人也,马斯特司?她姓甚名谁?他们在哪里结婚?如果她有存款的话,存在哪个银行?我翻遍了你寄来的每份报告,没找到任何信息,等于留下一个大大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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