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H.M.厉声喝止。
H.M.拖着大脚丫子,腆着个大肚皮移到窗前往外张望,将早已熄灭的雪茄扔进雨中。雷声隆隆,仿佛都在翘首盼望他讲话一样。刚才一度减弱的风势又鼓起劲呼啸起来。
H.M.终于又踱了回来。
“我可不知道你在这儿会不会对我们多少有点帮助,”H.M.打量着齐特林,低声自语,“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去了多少?”
“爵士,”齐特林先生答道,“全听清了。”
“哼!”
“我不喜欢这地方,”齐特林先生郑重宣布,“我本不想来的,但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当我确信自己听到的是你的声音时,就赶忙尽可能接近诸位。我——我可不想在现实中真的遇到杀人犯,在小说和戏剧里接触一下就不错了。”
“既然谈到戏剧,”H.M.敏锐地抢过话头,“我倒想请你在这两位面前,”他朝丹尼斯和贝莉尔点了点头,“谈谈关于罗杰·波雷撰写的剧本的一些情况。”
“乐意效劳。”齐特林说,但他又高又胖的身躯明显傭直了。
“那个剧本!”贝莉尔颤声说,“都是那可怕的、乱七八糟的、阴魂不散的剧本带来无数麻烦!”她恳求H.M.,“亲爱的,您可知道我和丹尼斯有一阵子几乎都以为自己置身于那剧本当中了?”
“没啥可吃惊的吧?因为那剧本原来就是根据现实中的人物写成的。”
“不,我看不对。但谢天谢地,至少我们逃过了那个结局。”
H.M.眯起眼睛:“你是什么意思,小姑娘?”
“您忘了?剧本里面那老顽固父亲认为主角就是真正的波雷,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阻止了这种情况发生。赫伯特夫妇的伦敦之行将会徒劳无功,一定的!”
然后贝莉尔的声调忽然一变。
“H.M.,”她问道,“我们在阿尔夫的酒吧那天晚上,您为什么在桌上写下波雷的姓名首字母?”
“因为当时我在揣测布魯斯·兰瑟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H.M.说,“还有他到底为什么要去艾德布里奇。”
众人一阵骚动,个个都没来由地浑身一紧。
“你曾将剧本的内容以及兰瑟姆计划中的艾德布里奇之行都告诉我们,”H.M.对丹尼斯怒目而视,“这坚定了我之前说过的观点,剧本极有可能是波雷本人写的;更证明了我的另一个看法——托基那场所谓的‘谋杀’根本就是波雷与米尔德里德·莱昂丝联手设下的陷阱。
“几天之后,当马斯特司将波雷早年岁月的一些资料寄给我之后——那些规避法律的伎俩!——我便更坚信自己的判断。同时,传来了那唯一一份手稿失窃的噩耗。于是我思前想后,决定最好亲自往艾德布里奇走一遭,介入此案。
“到哪里去寻找波雷,迹象已经十分明显;而我在酒吧里听到的风言风语更是有力的佐证。但是,即便我能拆穿他的面具,又能拿他怎样?这浑蛋的计划太严丝合缝了,像帕特里克·凯恩兹②的渔叉一样,精准无比地将我牢牢钉住。我唯一有可能击倒他的武器,就是那起他并未犯下的谋杀。”
H.M.闷闷不乐地吸了吸鼻子,俯下身拍拍椅背,眨巴着眼睛。
“那是行不通的,你们也知道。除非我能再想通一件事——之前跟马斯特司说过,就一件!我必须弄清楚那几个真正受害人的尸体究竟哪里去了。”
“第二次请问你,爵士,”丹尼斯催促道,“波雷把尸体怎样了?”
H.M.板起脸:“非常有趣,孩子。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把戏和那场假谋杀一样天才无匹。他有一整套系统。”
“一套系统?”
“不错,每次的手法都差不离。连环杀手通常都有一套系统来着,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您都快把我们几个逼疯了!还有,您当时盯着布魯斯的便袍看又是为啥?”
“那时我突然看穿了波雷处理尸体的手法。”H.M.谨慎地回答。
“只是看着布魯斯的便袍您就想到答案了?”贝莉尔问。
“嗯哼。”
贝莉尔与丹尼斯莫名其妙地对望一眼。齐特林先生一动不动,只知道傻笑。H.M.半晌没开腔,只是低头注视着椅子。
“另外,”他终于说,“我还和布鲁斯·兰瑟姆谈过话,从而得知他从原始手稿里抽出了包含惊人事实的那几张,还有那张令他怀疑波雷就在艾德布里奇的茶庄包装纸。他把他的计划全都告诉我了。
“兰瑟姆说他几乎要放弃了,当时已是九月末,而他还没发现任何具体目标,而本地的人们又摩拳擦掌要对他处以私刑。他说他的唯一对策——这办法因为之前他自诩为大侦探,所以完全不屑为之——就是写信给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凊她到艾德布里奇来辨认波雷。”
H.M.抬起头,匆匆瞥了瞥贝莉尔,目光又移了回去。
“我并没告诉他我已经能够锁定波雷的真身,也没告诉他去请米尔德里德·莱昂丝根本是浪费时间:因为她是波雷的同党,不可能出卖他的。但我错了,真他妈该死,”H.M.边咆哮边挥舞着拳头,“大错特错,完全没去考虑那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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