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我曾经想把它卖了。”“好在你改正得快。你把它藏哪儿啦?”
“在屋子后面,一个空油缸底下,上面有瓦片盖着。”“你保证说的是实话吗?”
“我以名誉担保。”“去把它找来。”查费罗斯啪地站起来,就像上了弹簧一样,
迅速地从山坡上跑到干涸的小溪。随后,又见他朝小屋方向爬上去,绕到小屋背后。
艾伦—罗克和两位姑娘一刻都没想到他有逃跑的可能。他的反应,就像是高高
兴兴地去执行一项上级下达的命令。这么做也是他唯一的出路。其它的任何举动都
将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看着他回来了,而且比去的时候走得更急,也明显地更加轻松,艾伦—罗克自
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
“显然,占有这个圣物盒是整件事的核心。因为从邮局的收条上知道玛诺尔森
先生将它寄给了纳塔莉·玛诺尔森,为了重新夺回它,杰里科和他的同伙发动了对
米拉多尔别墅的突袭。也正因为如此,今后还会有新的行动。”他顺着这条思路考
虑再三,等查费罗斯回到面前,他问道:“你能保守秘密吗?”“可以。”对方信
心十足地答应说。
“我也奉劝你保守秘密。如果那伙人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因此有所戒备的
话,除了你是不会有第二个人说的,等着你的是监狱。”查费罗斯肯定地说:
“我对波尼法斯的行踪一无所知。他说来就来,从来不打招呼。”“太好了。
你把首饰带来了?”“喏。”艾伦—罗克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是一块圆形
的、没有光泽、老化、磨损的金属,好像是金子,中间像手表一样稍稍凸起,四周
交错镶嵌着紫水晶、玛瑙和黄玉等宝石。完全是古代拜占庭的制作式样。
金属的另一面是一大块不透明的、已经损坏的水晶,表面划花了,而且有一条
像破镜似的裂纹,通过裂纹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样可以活动的东西。用手摇一摇,可
以听到低沉的突突声,好像是一块凝固的蜡,或者是被虫蛀蚀过的木块。
艾伦—罗克拿在手里摸了摸,翻转过来,两只手轮流掂量了一下,突然之间,
好像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然后流遍了全身,就像你找回来一样失去了很久、
已经被遗忘的东西,你重新触摸到它,拿在手里把玩,你的心里重现出许多已经消
失了的感觉一样。遥远的生命从物品中释放出来。一种难以表达的东西在心里油然
而生。
有时候,回忆就是这样出其不意的东西。我们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我们不知
道它们是不是现实的一部分,或者仅仅是企图再现的梦境,只是一些曾经见过的人
或事,是再次经过你的头脑的影像。
他反复地看,反复地抚摸,纳塔莉曾经像他一样反复地观察和留意过这个链坠,
他的拇指和食指以某种方式揿到了某个地方,一个出自本能、完全无意或未经思考
的动作,盒子轻轻地发出嗒的一声,上面的水晶玻璃动了一下,然后像盖子一样打
开了,被虫蛀蚀过的一小块木头,或者是一块凝固的蜡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块被细心地保存了多少个世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护身符?圣骨?艾伦—罗克心里问着这个问题。
查费罗斯说他一无所知。连波尼法斯也不知道。好吧。可是,为什么杰里科如
此珍惜它呢?为什么有人要偷它呢?为什么玛诺尔森先生买下它寄给女儿以后,还
关照她必须时时带在身上呢?为什么要袭击米拉多尔别墅呢?
艾伦—罗克想了好久,这些神秘的问题,也许更因为愈来愈强烈地揣测到的这
个离奇的谜,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他的手指触摸到链坠粗糙的表面,不停地轻轻
颤抖。他的眼睛老觉得离不开它。
“睡莲号”启程返回土伦港。
帕斯卡埃拉暂时不愿离开母亲和姐姐,在她觉得适合的时候,再和他们会合,
并且独自采取行动。纳塔莉在自己的船舱里过夜和吃饭,到第二天傍晚才出来。艾
伦—罗克,或者躺在大堆的缆绳上,或者在船上前后走动,没有离开过甲板。
天色慢慢暗下来。法国的海岸线在远处渐渐显现。纳塔莉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艾
伦—罗克高大的身影。她看着他行动,看着他坦诚地绝不虚情假意地生活,愈来愈
深入地了解他内心的秘密,知道他除了全心全意地,痛苦而执着地寻找自己的过去
以外,对其它事情一概没有兴趣。他之所以依然在她身边,仅仅是因为她,纳塔莉,
曾经在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是这个难以捉摸的过去的一部分,他希望由此揭开这个像
鬼魂一样离他而去的谜。
帕斯卡埃拉也一样。意大利女人先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他的情人。纳塔莉对此
十分清醒。就像对她一样,他控制帕斯卡埃拉,只是为了让她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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