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他那么有信心……”“我有十足的信心。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一样。无论是思
想,还是行动,他都与众不同。这里的农民说他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我不这
么认为……
不过,他总是让我吃惊。”“怎么让您吃惊?”“我也说不清楚。一种友好的
诡计,一种开玩笑,显示事物特别的一面的手段,一种要人相信、别人就相信的天
赋吧。是不是这样,乔弗鲁瓦?”“我们这个让,绝对是举世无双的。”老管家毫
不犹豫地说。
“话说回来,他就没有缺点吗?”纳塔莉说,她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阿尔梅尔摇摇头。
“没有缺点?呵!当然有啦!而且还不少呢,是不是,乔弗鲁瓦?”老人表现
出很高兴很宽宏的态度,回应说:
“那可是无赖一个,小姐,稍不如意就发脾气……爱发火……爱打架。
十五岁那年,他已经是这一带淘气鬼里的首领了。他有自己的小船,从海上沿
着海岸出去,去果园和养鸡场干偷偷摸摸的勾当。如果有谁不服从他,他可是毫不
留情的!偷了多少果子!偷了多少鸡和鸭!一个无赖,真的!不过,也是一个当统
帅的材料!”“和他的先辈一样。”阿尔梅尔自豪地说,“您看他们的画像。个个
都是海盗,都是名垂千古的人物。”“他母亲呢?”纳塔莉问道,他们所说的事令
她颇感窘迫。“她母亲是怎么说的?”“噢!”德·阿尼里斯小姐大声回答说,
“可敬的普鲁瓦内克夫人,她痛苦极了。她有好几次真的感到绝望,难过得又是哭,
又是一个劲儿地骂他。
她实在是太爱他了,做儿子的也懂得劝慰她。他说:妈妈,你说得对,你的儿
子真的不成器。不过,你听我说。我这个星期的行为确实像个强盗。我一定用两个
星期的时间来将功赎罪。从此,人们只见他出入穷人家的门户,为他们干活,用小
推车送去一车车干柴。还有,他真的让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口了!他把母亲拉到列祖
列宗的画像前,庄园里的人对他们崇敬有加,他更是不甘人后,对着画像大声说道
:我们来说说这些‘海上屠夫’吧(这是当地的说法),并且即兴凑了几句歪诗,
开始一一斥责起来:
“‘这个保罗·德·普鲁瓦内克,潘波尔的司法总管,征服犹大国,偷鸡又摸
狗,掉了脑袋丢了官。’”阿尔梅尔说得兴高采烈,令纳塔莉不知如何是好,人们
可以猜到,不管让·德·普鲁瓦内克做什么事情,姑娘都会支持他的。
“这么说,”她说,“您还在等他回来?”“我每天来这里。”德·阿尼里斯
小姐说。“一到门口,我的心就和前一天一样怦怦地跳。我叫乔弗鲁瓦,问他:他
来了,是吗?他说:没有。我又问:嗯,那他有没有来信?他说:没有。于是,我
摆好鲜花,看看屋里的东西是否整齐。这里是他用的纸,那里是他的烟斗。再远一
些是他母亲的相片。还有,在这张桌子上,是村子里敲响警钟,通知新兵集合的时
候,他还在给我读的那本书。‘这位首领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海盗们如此敬佩呢…
…? ’”“不错,”纳塔莉低声自语道,“这正是他念念不忘的东西。”“不,”
阿尔梅尔说,“这是普鲁瓦内克家族的心声。但是,还有另一个品质,在他身上表
现得同样地强烈,是他从可敬的普鲁瓦内克太太那里得来的,他母亲原来的名字叫
玛丽·德·圣—玛丽。所以,他的性格既暴躁又温柔,既可爱又倔强,既理性又热
烈,做好事奋不顾身,对邪恶深恶痛绝。
不过,他不愿受任何纪律的束缚,只管感情用事。所以,有时是普鲁瓦内克,
有时是圣—玛丽,两大家族轮流地在他身上发挥影响,他的脸上有双重的反映,小
姐,这是他的相片,您也看得出来的。”她说着从拜伦的集子底下取出一幅用纱纸
套住的照片,在递给纳塔莉的同时,她又说:
“他总是穿这样的衣服……一件蓝色短上衣,两排金扣子……戴一顶水手帽。”
纳塔莉一点不感到惊奇。这是她早已知道的事。让·德·普鲁瓦内克的照片,其实
就是艾伦—罗克的照片,只不过年轻十五年罢了。
教堂的钟声敲响了。乔弗鲁瓦取来斗篷和帽子,向德·阿尼里斯小姐打个手势,
告诉她该走了。
“行了,我的好小姐,不要再谈我们的让了。这些事情跟别人无关。”“真的,”
她又说,“但是,有人问到他的情况,我能不说么?小姐,请您继续参观。做完弥
撒,我还要经过这里,或许会在庄园的废墟堆里再见到您。”她施个礼就走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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