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道:
“斯特凡!……斯特凡!……”
没有回音。四周一片寂静,海风停了,大海也像沉睡了一样。
“啊!卑鄙的家伙,你干的什么事?”韦萝妮克一字一顿地说。
“别哭,夫人,”他说,“……这位斯特凡先生把你的儿子教成一个傻瓜。你现在应当笑。是不是还要拥抱?你愿意吗?爸爸的太太?瞧,怎么,你板着脸!嗯!你恨我?
他走过来,伸开胳膊。她急忙掏出枪对着他。
“滚开……滚开些,否则我会像打死一头疯狗一样打死你。滚开……”
那孩子的脸变得更加残忍。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咬着牙说:
“噢!你会要偿还我的,漂亮的太太!怎么样!我要拥抱你……我完全是好意……而你要向我开枪?你将以血……流着的鲜红的血来偿还,血……血……”
这个字,他说起来好像很开心,他一直重复说了几次,然后又发出一阵凶恶的笑声,接着就朝通往隐修院的地道跑去,嘴里还喊着:
“你儿子的血,韦萝妮克妈妈……你心爱的弗朗索瓦的血……”
第十章 逃跑
韦萝妮克浑身打颤,不知所措,听着那孩子的脚步声消失。怎么办呢?斯特凡被害使她一时竟忘了弗朗索瓦,而现在她又感到不安了。她的儿子怎么样了呢?她是不是应当回隐修院去找他,保护他不受威胁?
“你瞧,你瞧,”她说,“我都昏了头……什么?好好想想……几小时前,弗朗索瓦隔着牢房的墙壁同我说话……那肯定是他……肯定是弗朗索瓦,他昨天还抓住我的手亲吻……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搞错的,我当时由于爱抚而激动……但是从……从那天早晨起,他难道还没有离开牢房吗?”
她沉思默想了一阵,然后慢慢地说:
“是这样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斯特凡在下边一层被发现了,于是他们马上发出警报。这个恶魔,沃尔斯基的儿子,便赶紧去查看弗朗索瓦。他们发现牢房没人,看见墙上挖了个洞,他就爬了过去。是的,就这么回事……否则他从哪条路来的?……到这里以后,首先跑到窗口看,他想到窗子是朝海的,弗朗索瓦选择从这儿跳跑。很快,他又发现了那个竹梯。然后低头望去,看见了我,认出了我,于是喊我……而现在……现在他到隐修院去了,那肯定会碰上弗朗索瓦……”
然而韦萝妮克并没有动,她预感到危险不在隐修院,而在这里,牢房里。她心想,弗朗索瓦真的逃走了吗?会不会在洞没挖完,就被他们抓住了,并且打死了呢?
这太可怕了!她连忙低头看了看,那个洞口是加宽了,她想从那里过去,可是那个洞只够一个孩子的宽度,对于她来说显得太窄,她的肩膀过不去。但她坚持要过去,她的衣服被挂破,皮肉也被尖利的岩石割破,她终于坚忍不拔地钻了过去。
牢房是空的。朝走廊的门敞开着,韦萝妮克感到——仅仅是感到,因为只有从窗口透进的微光——有人从这扇门走出去了。她从那个模模糊糊几乎看不见的身影,断定是一个女人躲在走廊里,这个女人是被她的突然到来吓走的。
“这是他们的同伙,”韦萝妮克想,“是同那个杀害斯特凡的孩子一起上来的,也肯定是她带走了弗朗索瓦……甚至可能弗朗索瓦还在这里,就在我身边,而她监视着我……”
这时,韦萝妮克已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她清楚地看见,那扇朝里敞开的门板上,一只女人的手正在拉门。
“为什么她不一下就把门关上呢?”韦萝妮克心里想,“既然她明显地想在我们之间设置一道障碍,为什么呢?”
韦萝妮克找到了答案,因为她听见门下边有一块石头被压得咯咯响。一旦障碍排除,门就会关上。韦萝妮克毫不迟疑地走向前,抓住门上的大铁把手往里拉。那只手不见了,但仍在拉门。肯定在门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把手。
很快就响起了一声哨音。那女人在求救。几乎与此同时,在走廊里离那女人不远的地方,听见一声呼唤:
“妈妈!妈妈!”
啊!这喊声使韦萝妮克多么激动!她的儿子,她的真正的儿子在喊她,她的儿子还在牢房,他还活着!这是多么异乎寻常的喜悦啊!
“我在这儿,孩子。”
“快,妈妈,他们把我捆住了。哨声,这是他们的信号……他们就要来了。”
“我在这儿……我来救你!……”
她对救出儿子毫不怀疑。她好像力大无比,任你什么都不能抵挡她体内爆发出来的无穷力量。因此,敌手越来越衰弱,渐渐地松开了把手。
门开得大大的,战斗一下就结束了,韦萝妮克走过去。
那女人已逃到走廊里,并且用绳子拖着孩子,强迫被绳子捆绑着的孩子往前走。结果白费力气!她很快就丢下了孩子。韦萝妮克来到她跟前,手里举着枪。
那女人放开了孩子,从敞开的牢房里射出的光照见了她。她身穿白色毛料衣裙,系着腰带,胳膊半裸着,脸还显得年轻,但是憔悴、瘦瘪。金黄色的头发中夹着白发,两眼闪着可怕的仇恨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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