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斯基举起拳头走向前去。这一通话,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这种饶舌,这种心平气和的挖苦人的语气,这一切使他怒气冲天。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他吼道,“我听够了!”
“你是叫沃尔斯基吗?”
“是的,又怎样?”
“你是日耳曼王子,对吗?”
“是的,是的,怎么样?”
“你杀死了三十个人,是吗?”
“对!对!对!”
“那好!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有一颗天主宝石要交给你。我无论如何要交给你。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必须把它吞下去,你的宝石。”
“我才不在乎天主宝石哩!”沃尔斯基跺着脚说,“我也不在乎你。我不需要任何人。天主宝石!我已经有了,已经在我手里了。我拥有它了。”
“拿出来看看。”
“这个,这是什么?”沃尔斯基从口袋里拿出权杖球形雕饰里面的小圆粒。
“这个?”老人吃惊地问道,“你哪里弄到的?”
“从这根权杖的球形雕饰里面,我一想,就把它卸下来了。”
“可这是什么?”
“这是天主宝石的碎片。”
“你胡说。”
“那么,你说这是什么?”
“这呀,这是裤子上的纽扣。”
“嗯?”
“裤子上的纽扣。”
“怎么见得?”
“那是坏了扣眼的扣子,是萨哈拉的黑人用的那种裤扣子。我有一副这种扣子。”
“拿出来看看,见鬼吧!”
“是我放在那里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换下那颗宝石,马格诺克想偷它,烧了手,不得不把手砍掉。”
沃尔斯基不说话了。他困惑不解。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付这个古怪的对手。
德落伊老人走近他,慈父般地用温和的口气对他说:
“不行,你瞧,孩子,没有我的帮助,你拿不到它。只有我掌握着开锁的钥匙和密码。你为什么还犹豫呢?”
“我不认识您。”
“孩子!如果我是让你做一件不正当的事,或者有碍于你的名誉的事,那么我理解你的顾虑。可是我的建议决不会伤害哪怕是最敏感的心灵。嗯?怎么样?还是不行?我以高卢神多塔代斯的名义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不信神的沃尔斯基,你想可能还有奇迹吧?老爷,为什么你不早说呢?这些奇迹,我可以炮制出几十打。每天早晨,我喝牛奶咖啡的时候,我就玩点小小的奇迹。你想想,一个德落伊祭司!奇迹吗?我的铺子里多的是,多得连我坐的地方都没有了。你想要什么?想要起死回生?想要秃发再生?想预知未来?总之,奇迹多得让你无法选择。喏,你那第三十个受难者是几点咽的气?”
“我怎么知道?”
“十一点五十二分。你当时太激动了,连你的表都停了。你看看。”
这实在有点荒谬。一个人感情的变化根本不可能对表产生影响。可是,当沃尔斯基情不自禁地掏出表来看时:它正好停在十一点五十二分。他准备给表上弦,可是它已经碎了。
德落伊老人没等他运过神来,又接着说:
“你感到惊讶,嗯?但这对一个稍微懂点法术的德落伊祭司来说,是最简单,最容易不过的事。一个德落伊祭司可以看见人家看不见的东西,他甚至可以让使他高兴的人也看见。沃尔斯基,你想见识一下看不见的东西吗?你姓什么?我不是问你现在沃尔斯基这个姓,而是你真正的姓,你爸爸姓什么?”
“对此我要保密,”沃尔斯基断然拒绝了,“这是个秘密,我从来不向任何人透露。”
“那么你为什么要写它呢?”
“我从来没有写过。”
“沃尔斯基,你父亲的姓,用红笔写在你随身带的小本子的第十四页。你看看吧。”
沃尔斯基像一个受别人支配的机器人一样,从背心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夹子,里面装着一个白纸本,他翻到第十四页,无比惊讶地咕哝着:
“这怎么可能!是谁写的!您知道上面写着这个?……”
“你想让我证实吗?”
“我再次要求保密!我不许您……”
“随你的便好了,老伙计。我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向你证实我的本领。这一切对我算不了什么!一旦我开始制造奇迹,那么我就一发而不可收了。为了开开玩笑,我再来一个。你脖子上贴衬衣里面挂着一条银项链,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颈饰,对吗?”
“是的,”沃尔斯基答道,眼里放着光芒。
“这个项饰是一个框框,原来里面嵌着一张照片,是吗?”
“对,对……一张……”
“是一张你母亲的照片……我知道,后来你把它弄丢了。”
“是去年丢的。”
“那是你以为丢了。”
“得了吧!像框是空的。”
“你以为是空的,它并没有空。你再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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