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斯基站了起来,面对着老祭司。他那用仇恨和愤怒铸成的脸上,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无比仇恨和愤怒的表情……老祭司不仅仅把他当孩子一样耍弄了一个多小时,而且还制造了一个最大的奇迹。因而,他成了他的最无情最危险的敌人。必须立刻摆脱这个人,既然机会来临。
“我完了,”老人说,“你打算怎么吃掉我?见鬼啦,他那副吃人的样子!……救命啊!抓凶手啊!噢!他那双铁爪会把我掐死啊!要不就是用匕首?或者用绳子?不,是用手枪。这样更好,更痛快。来吧,阿历克西。你那七颗子弹中有两颗已经打穿了我的第一件长袍。剩下五颗,来吧,阿历克西。”
老祭司的每句话都在给沃尔斯基火上加油。他想赶快收场,便命令道:
“奥托……孔拉……准备好了没有?……”
他伸出胳膊。两个同伙也举起了武器。老人离他们四步远,向他们笑着求饶。
“我求求你们了,好心的先生们,可怜我这个穷光蛋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像一张画片一样乖……我好心的先生们……”
沃尔斯基又重复了一遍:
“奥托……孔拉……注意!……我数数……一……二……三……开枪!”
三个人同时开枪。老祭司在原地旋转了一圈,然后稳稳地站住,面对他的敌人,用悲惨的声音喊道:
“打中了!打穿了!肯定死了!……全输了,老祭司!……致命的结局!啊!可怜的饶舌老祭司!”
“开枪!”沃尔斯基吼道,“你们倒是开枪呀,蠢货!开枪!”
“开枪!开枪!”老祭司重复着,“砰!砰!砰!朝心脏打!……双倍地打!……三倍地打!你来,孔拉,砰!砰!……你来,奥托。”
枪声砰砰地在大厅里回响。那几个同伙对准靶心疯狂地射击,他们惊得目瞪口呆,气得火冒三丈,那个刀枪不入的老人跳着,蹦着,一会儿蹲下去,一会儿跳起来,灵巧得令人吃惊。
“我们在洞穴里玩得多带劲啊!你真笨,我的沃尔斯基!该死的先知,去你的吧!什么破尿片子!不,你们怎么会信以为真呢?孟加拉焰火!爆竹,裤扣!还有你老娘的戒指!笨蛋!傻瓜!”
沃尔斯基停下来。他明白了,三支手枪都卸去了子弹,可是怎么卸掉的呢?使用什么样的闻所未闻的神奇法术?这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前这个魔鬼到底是什么人?
他扔掉了他那支无用的手枪,看看老人。要不要抓住他,把他掐死呢?他又看看那女人,他准备朝她扑去。可是,很明显,他感到要长时间地对付这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现实的怪人,有点无能为力。
于是,他很快转过身,叫了他的两个同伙,从原路往回走,老祭司追在后面大加挖苦:
“好哇!瞧,他溜了!那么,留下的天主宝石我该怎么办?可他像兔子似的逃跑了!你屁股后面着火了吗?噢!噢!去你的吧,先知!……”
第十五章 地下祭厅
沃尔斯基从来没有怕过,而这回逃走,可能并不因为真正感到害怕。但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在他惊慌失措的头脑里,是一堆互相矛盾,互不关联的思想,但占主导地位的思想是,感觉到了一次无法挽回的失败,而且是超自然力量造成的。
沃尔斯基相信魔法和奇迹,沃尔斯基这个命运之子,被剥夺了使命,而且由另一个命运之子所取代。现在两股神奇力量狭路相逢,一股来自沃尔斯基,另一股来自老祭司,后一股力量吞没了前一股力量。韦萝妮克的复活,老祭司其人,他的高论,他的玩笑,他的旋转舞蹈,他的行为以及刀枪不入的本领等等,这一切都像是魔法和神话,这是在远古时代的墓穴中的那种特殊气氛造成的,它使人精神错乱和感到窒息。
他急于想回到地面来,想呼吸新鲜空气和看见外面。而首先他想看见的是那棵砍光了树枝的橡树,韦萝妮克就捆在那里,并在那里咽气的。
“她确实死了,”他在最大的一间即第三间墓室相联的狭窄的过道里爬行时,咬牙切齿地说,“……她确实死了……我懂得什么是死亡……我经常亲手制造死亡,我是不会搞错的。那么,这个魔鬼是怎么使她复活的呢?”
他突然在他曾经拾起权杖的地方停下来。
“除非我……”他说。
孔拉跟在后面说:
“快走,不要说废话了。”
沃尔斯基被人推着往前走,一边继续说:
“你想听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吗,孔拉?喂,人家指给我们看的那个睡着的女人,不是韦萝妮克。她真的活了吗?啊!这个老巫师什么都干得出来。他可以造一个面孔……一个像她一样的蜡人。”
“你疯了,快走!”
“我没有疯。这个女人没有活,她死在树上,是真的死了。你可以爬到树上去看,我担保。奇迹是存在的,但这样的奇迹不会有!”
三个人没有灯笼,一路在墙上石头上磕磕碰碰地往前走。他们的脚步声在墓穴里回荡。孔拉不停地唠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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