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泰大吃一惊。在强盗背后,距离几米远的地方,有个东西在动弹,有个东西从
对面的墙上伸出来。从枪眼里露出一枝枪。
多罗泰立即想起来了:圣康坦从客店带走一枝报废的旧枪,而且是没有子弹的。
她一动不动,避免引起德·埃斯特雷谢注意。她明白圣康坦的计策。孩子只是
想阻吓敌人,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吓唬一下而已。现在该轮到她想办法,当德·埃斯
特雷谢发现自己身受威胁时,让这个行动达到最佳的效果。但是,毋庸置疑,只需
片刻功夫,德·埃斯特雷谢就可以和多罗泰一样,清清楚楚地看到这枝锈迹斑斑,
破烂不堪的枪,像小孩的玩具枪一样完全没有攻击性。
多罗泰清醒地知道自己该做的事:镇定下来,挺起胸膛面对敌人,让他心虚,
哪怕是几秒钟也好,就像刚才她凭着镇静和沉着已经做过的一样。她自身的安全,
蒙福贡的安全,全系于她现在的坚定与否。“财富全在顽强……”她想。
但是,她口中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像说出一道能够保护你的咒语
一样。她马上感觉到箍住她脖子的双手松开了。古老的格言,他经常思索的这句格
言,竟然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里,从这个他认为已经处于穷途末路的女人口中如
此平静地说出来,使他大为困惑。他仔细地打量她,突然惊呆了,她美丽的面庞表
面出前所未有的宁静。嘴唇微启,露出雪白的牙齿,刚才还惊慌和绝望的眼睛,现
在带着微笑安详地望着他。
“怎么啦?”他情不自禁地问道,同时想起在岗顶山庄的水塘边,多罗泰的惊
人的笑声。“你今天还敢笑?”“我当然要笑,理由只有一个:您已经完蛋了。”
他开玩笑似地说:
“啊?是么?”“是的,”她毫不含糊地说,“我从一开始就告诉您,我没有
说错。”“您疯了,”他耸了耸肩膀,说。
她注意到他不再用你称呼她,而且确信依靠她难以置信的镇静,取得了与第一
次一样的胜利,她又重复了一遍:
“您已经完蛋了。目前的形势与在山庄时一模一样。在那里,拉乌尔和孩子们
去找救兵,您还操纵着大局,突然一枝枪对准您。
在这里,发生着同样的事情。三个孩子找到人了。像在山庄里一样,他们带着
枪来了……您还记得吗?他们来了,枪口已经对准您了。”“您胡说,”强盗结结
巴巴地说。
“他们来了,”她说话的口气愈来愈逼人。“我听到孩子们发出的信号了。他
们没有绕过塔楼进来。他们来了,就在墙外面。”“您胡说!”他喊道,“您说的
事情是不可能的。”她态度平静,就像一个不受任何危险的人一样,但是,她一改
用您称呼的习惯,非常强硬地说:
“转过身去……你就看到对准你胸膛的枪口了。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开火。
你转过身去看呀!”他躲躲闪闪。他不想就此罢休。但是,在多罗泰的目光,在她
的充满怒火,不可抗拒,令他束手无策的目光的紧逼下,他不得不顺从她的意志转
过头去。
这是一发千钧的时刻。
她使出全身的力量,不让强盗有思考的时间,坚定地大声喊道:
“举起手来,你这个恶棍,否则就像打狗一样打死你。举起手来!喂,那边的,
准备开枪,毫不留情地开枪!举起手来!”德·埃斯特雷谢看到枪,乖乖地举起手
来。
说时迟,那时快,多罗泰猛扑上去,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枪,然后面对面指
着他,心不跳,手不颤,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神气,一字一板地说道:
“白痴,走,我明白地告诉过你,说你已经完蛋了。”
十七、绞刑
整件事前后不到一分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形势彻底逆转。失败变成了
胜利。
脆弱的胜利。多罗泰知道,她以无法想象的大胆行动,成功地在他的头脑里制
造了错觉。但是,这个人是不会长时间受骗的。虽说如此,她还是尽一切努力要逮
住这个强盗,这件事靠她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她得镇住他,首先解救出韦伯斯特、
埃灵顿和达里奥才行。
她像统率着一支大部队一样威严,命令前来救她的人:
“你们一个人留在原地,继续瞄准他,稍有反抗立即开枪,其他赶快去解救被
关押的人。愈快愈好,是不是?绕过塔楼。进门以后向左,再往前走一点。”所谓
其他人,实际上就是卡斯托尔和波吕克斯,当然,如果有必要,只需把一八七○年
式的破枪搁在枪眼上,圣康坦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去。
“他们去了,进入塔楼……开始搜索……”她的思绪跟随着孩子们的行动。
但是,她看得很清楚,德·埃斯特雷谢在仔细地审视枪管以后,脸上的表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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